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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雪飞霜生于高门,先皇没有公主,从小到大,我都是南羽都最受宠的女人,我一直以为我会幸福一辈子……”   “我是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怎么能轻易认输呢?”   “假的,都是假的,他们都骗我,骗我……哥哥,我错了……”   “血肉为食,怨泪化魂,白发三千,枯骨生花,你既用血为引,祭起这青冥灯,我便来实现你的愿望……”   愿望……吗……?朦胧中雪飞霜仿佛看到自己为了那人,低下了骄傲的头颅,将属于飞霜郡主所有的自尊踩在脚下,却,换来了什么?   “你绝望吗?你不绝望怎么会来找我?仇恨充满了你的灵魂,嫉妒燃烧着你的心脏,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安宁……”骨生花蛊惑的言语让她沉沦,让她迷失了本心。   是啊,绝望……除了绝望,便是无尽的黑暗……风天逸,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眠我发下,续我韶华,爱有尽时,恨无绝期”   雪飞霜看到自己声嘶力竭的诅咒着:“易茯苓,我要让你跟我一样,付出真情,却被人弃作敝屣,最终换成一具枯骨,肝肠寸断,身心破碎,千疮百孔……”   这是……她吗?那个生而荣耀的飞霜郡主?白发悲戚,不得善终……   “我这一生,从来都是甜的,如今,又何必为了多活几天而吃苦呢?”   “我今天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为你舞一曲滕鸾,只是因为……”   罢了,如果,这就是她雪飞霜爱风天逸的代价,那么她,不要。   如果有来世……   “飞霜?你终于醒了,可吓死娘亲了。”   直到被拥入怀中,雪飞霜才蓦然惊醒,眼前抱着她的母亲是多么真切,那个羽族第一美人逝去在她九岁那年,父亲忧思过度,不久也随母亲去了,十二岁的哥哥独自支撑起整个雪家,印象中那个活泼爱笑的哥哥也从那时开始变了,直到,死于那人的剑下。   十二岁那年,她被先皇敕封为南羽都尊贵的飞霜郡主,享受无上荣誉。现在想来,哥哥那时正当少年,意气风发,治下有方,雪家在南羽都也恢复了往日的昌盛,甚至更胜。先皇封她为郡主,不过是为了安抚哥哥的心,稳住雪家。雪家……因为她的错信,满门皆灭。   “飞霜?你怎么哭了?可是头还疼?”母亲满眼关切,声音轻柔。   “娘……”曾经在心中无数次的呼唤,终于变成真实。   也许是母亲的声音过于温柔,也许是房间太过温暖,她只觉得满心的委屈有了可以宣泄的地方,眼泪一直流个不停。   “雪凛,你快看看飞霜。”母亲嗔了守在一旁的雪凛一眼。   “妹妹,你别哭了,是哥哥不好,哥哥错了。”还是少年的雪凛担心的看着她。   “哥哥”雪飞霜看着生气勃勃的雪凛,再也忍不住扑到了雪凛怀中,抽泣道“哥哥,是我错了”不该为了那人,丝毫不顾及你……   “妹妹,是哥不小心没有抓住你,才让你从假山上摔下去的,你快别哭了”雪凛自责道。   假山?犹记得七岁那年她曾幻想凝出双翼,结果从假山上摔下来过,难道,她回到了七岁的时候?    ☆、原是少年时   自从伤愈后,雪家的人便发现原本总是笑意盈盈,天真烂漫的小小姐,总是在没人的地方发呆。有时,靠在廊亭边望着天空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有时又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跳着不为人知的舞步。雪氏夫妇担心爱女摔出后遗症,特命家仆带着雪飞霜出去散心。   雪飞霜自确定重生后,就会莫名的想起上一世的事情。想起自己对那人的固执,强求不属于自己的感情,结果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失了尊严,也失了在乎的一切。   “去看看南羽都的雪景吧。”母亲将精致的白色羽绒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慈爱的拍了拍她的头。   “让您担心了。”雪飞霜有些哽咽,毕竟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让曾经失去过一切的她有些患得患失,不过,既然天神赐予她新生,便过好这一世吧。   “飞霜懂事了。”母亲欣慰的笑了笑,嘱咐家仆照顾好她。   雪飞霜点了点头,乖巧的牵住奶娘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南羽都的雪景,清淡雅致,如同洁白的羽毛覆盖在远山近丘之上。雪飞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觉清爽,却忽然发觉不远处的骚动。   “不过是几家孩子闹着玩罢了。”奶娘远眺了一眼,微笑道。   “过去看看。”雪飞霜叹了口气,不知是否是重生的缘故,她觉得自己的听力好了许多,刚才分明听到了“还真”的字眼。   走进一看,果然,几个身材壮实的小男孩在欺负一个身材单薄瘦小的男童。   “住手。”雪飞霜费力的挤进人群,不顾周围小孩诧异的目光,将幼年的羽还真扶了起来,护在了他的身前。   “谁敢欺负我雪家儿郎?”毕竟是曾经的飞霜郡主,该有的威严倒是不缺,虽然也不过是七岁女童,但软糯声音中的那种凌厉还是有一些威慑力的。   闹事的男孩们果然怔住了,不过很快就有些不平道“雪飞霜,谁不知他是雪家的旁支,破落户的孩子,雪家都不曾承认他的姓氏!”   “不信,你问问他自己,他敢自称雪姓吗?”   雪飞霜皱了皱眉,那时候只觉得欺负人,却并未注意到这些孩子的言论甚至比拳脚更伤人。果然,幼年羽还真低着头,默默的抹着眼泪,却不曾哭出声来。   “不要怕,姐姐保护你。”   “保护?”羽还真抬起头,湛蓝的眼眸中满是茫然。   雪飞霜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冲着众人厉声道“他是我雪飞霜的弟弟,以后谁敢欺辱他,就是和我雪家作对!”   和前世一样的盛气凌人,只是这次的霸道不是为了赶走凑在那人身边的莺莺燕燕,而是为了守护前世最后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那之后,她不敢向前世那般放任仆人照管,而是带着他去看了他的娘亲。病榻上的女人温柔而孱弱,家道中落并未有让她放弃希望。   “飞霜小姐?”羽夫人有些受宠若惊,强撑着想从病榻上爬起。   “天寒露重,夫人切莫起身。”   “娘亲。”羽还真松开了适才一直拉着雪飞霜的手,扑到了娘亲怀里。   “还真?”羽夫人心疼的看着羽还真脸上的新伤。   雪飞霜在羽家待了许久,和羽夫人说了很多,直到雪家来人唤,才起身告别。   雪飞霜走后,羽夫人坐在灯前,想了很久才对懵懂的羽还真道“还真,以后就跟着飞霜小姐吧。”    ☆、前尘茵如梦   有了羽还真的相伴,雪飞霜的日子比之前有了不少生气,又因为雪飞霜的关系,雪凛对羽还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抵触,有时从学堂回来,三只大大小小混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雪飞霜曾想让父母重新赐予羽还真“雪”姓,却被羽夫人婉拒了,说是希望羽还真日后长大成材,有一番作为,才不负姓氏。雪飞霜笑了笑,没有强求,总归这孩子以后会成为不输于机枢的机关大师。   南羽都的雪一直下到了年初。每年年关,南羽都皇室都会举行盛大的天空庆典,不少年满二十的青年羽人会在这一天进行展翼礼。由皇室保管的星流花粉,洒在羽人的翼孔,就可凝结出双翼,翱翔于苍穹。   雪家作为南羽都重臣,身在皇室邀请之列。雪飞霜虽然抵触,却还是陪同家人一起去了宫殿。   雪飞霜紧紧地牵着羽还真的小手,只是每看到一处熟悉的景物,就会让她想起这里曾经发生过得一切,心就会无法抑制得刺痛。雪飞霜眨了眨眼,将自己的脆弱暂时隐藏起来,转身看到小孩同样很紧张,紧绷着小脸,连走路同手同脚都不曾发觉。   雪飞霜摸了摸羽还真的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让侍女带他到男宾席找雪凛。刚和母亲走到女宾席,就听到前方有女子的轻笑声,那声音很是甜美,“这是姐姐的孩子吗?好可爱。”   女子笑着和母亲颔首,竟径直走过来将她抱起。雪飞霜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秀丽华贵的女子。   “茵梦!小心一点。”不远处一位优雅俊秀的男子手中抱着一尾古琴,不赞同的看着女子,声音确是满满的宠溺。此人赫然是年轻时候的风刃!那这女子,便是风刃早年因病去世的王妃,南茵梦!   “你是飞霜吧?生得真好看,以后一定是不输姐姐的大美人。”南茵梦笑道。   大概是被这女子的热情整蒙了,雪飞霜呆呆的点了点头,大眼睛眨啊眨的。许是被这软萌的表情取悦了,南茵梦笑得合不拢嘴。且不说,风刃此人的城府有多深,但就此时,南茵梦眼中的喜爱确是真切的。雪飞霜放下了防备,轻轻的靠在南茵梦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竹叶清香。   “看来这孩子,也喜欢你呢!”母亲笑道。   南茵梦笑了笑,隐藏在眼底的是一种憧憬。   风刃的王妃到死都没有诞下一子。   听了母亲的话,南茵梦摸了摸雪飞霜的发顶轻声道“梦姨也喜欢飞霜呢。”   “你和王爷一走七年,这……”母亲关切道。   “总归是在外面的日子自在些,在这里……”南茵梦看了眼高堂之上威严的羽皇,眼中是淡淡的忧思。   “茵梦……”母亲叹了口气,让侍女带她到一旁玩耍。   对于羽皇在朝廷的制衡权谋之术,前世见的多了,雪飞霜也知道,身在皇室,南茵梦和风刃渴求的那种生活,是不可能存在的。只可惜这个美丽的女子成为了权力的牺牲品。   不知不觉走出了主殿,远远望去,宏伟的宫殿,大气磅礴,令人心向往之。只是,本该翱翔于天际的羽人,却因这富丽堂皇的牢笼,变成了失去自由的金丝雀。曾几何时,她也希望自己是这里的女主人。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不为这份奢华,只因为这里是那人的家。她曾经说过,只要那人愿意,她会抛弃荣华,与他浪迹天涯。   雪飞霜自嘲的笑了笑,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凉月居。这里现在还不是她的郡主闺房,而是现任羽皇宠妃的居所。   “消息是否可靠?”屋中传来女子淡淡的声音。   “星辰阁那边传来的消息,不会有错。”一位老者的声音传来。   消息?雪飞霜赶忙躲了起来,透过窗沿向里面窥去。看到的却是月妃和国师天机子。   “没想到,这世间存有星流花种的传说竟是真的。”月妃蹙眉。   “星流花是羽族命脉,花种会随花神消逝,只有数千年前因缘际会得到的一颗,且从未开花。”天机子道。   “我曾听说那星流花种需吸食贵族羽人精血得到繁衍,因此侍奉花种的羽人会永远被囚禁在无尽崖底。”月妃道。   “正是如此,羽族皇室守护了千百年的秘密,没想到羽皇居然会告诉你。”天机子道。   月妃怔了怔,自嘲道“不过是酒后之言。”“依羽皇的个性,必会派遣一位贵族羽人的后裔前去,只是最近前朝局势紧张……”   “没错,只要我预言,为诸位小皇子批命,那等天生没有翼孔的皇子,自然会被羽皇送出去。”   “是了,为了彰显所谓的仁慈,牺牲亲子又如何?”月妃勾了勾唇。   “羽皇的皇子中,只有小王子和逸王子的资质是最好的,只要将风天逸送出去,那么下一任羽皇……”   常以温婉示人的月妃竟然还有这么一面,他们居然打着主意要将那人送出去当牺牲品。可是,星流花种的传言,前世直到她死也只是传说而已,难道会是真的?   那么上一世那人是怎么躲过算计的?   雪飞霜不知道的是,上一世风天逸也确实险遭算计,但因为那时她死缠着风天逸,让羽皇做选择时,不得不顾虑雪家,才不得已选择了另一位母家势弱的皇子成为牺牲品。    ☆、若只如初见   屏住呼吸,一口气跑出老远,雪飞霜才停下了慌乱的脚步。等回过神来已然身处远离宫殿的树林中了。她曾常在这里陪那人狩猎、练习武艺鞭法。说起来,她的鞭法也是那时学的。   真是魔怔了,竟然会跑到那人儿时就常来的地方。不过月妃和国师的阴谋,有必要告诉父亲和哥哥以作防范。至于他会不会被牺牲掉,雪飞霜坏心眼的想到,虽然这人是命定的下一任羽皇,他的好叔叔风刃也不会坐视不理,但让他吃吃苦头也未尝不可,反正,不管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疯子,都是恶毒的。   可能是现世报,才刚想了一下,雪飞霜的脑袋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可疑物体砸了个正着。疼的倒吸一口冷气,抬眼一看,竟是一只奄奄一息的鹰鸟。雪飞霜有些气愤,究竟是谁和她作对,打猎打到她脑袋上了。不过,这鹰脚上的印记好像……   “绝对不是因为好心才救你的,你的死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听到没?”雪飞霜皱着眉头,嘴上心里都在诅咒这鹰的主人。只是手上的动作十分轻柔,“算你命好,要不是哥哥怕我再受伤,硬塞给我一瓶灵药,你早就死翘翘了,可你,还想杀我哥哥,灭我雪家!”灵巧的打好绷带,雪飞霜还是觉得心有不平,可能她天生就和那人犯冲,才落得个不得善终。好不容易重生了,还无辜被他的宠物砸了脑袋,真是,风天逸你个扫把星!   雪飞霜将鹰鸟小心的放到了树下,又用一些落叶将它盖住,才自言自语道“鹰儿,鹰儿,你的主人很快就会找到你的,那家伙可宝贝你呢,上辈子还为了你和他父皇闹翻过,你就好好地活着吧!说起来,我堂堂飞霜郡主竟然还不如一只鹰!”   又说了两句,雪飞霜才反应过来,自己真是中邪了,居然会和一只鹰说那么多。正要起身离去,就听到了收到消息赶来的风天逸的呼唤声。真是的,上辈子的事尚且历历在目,就算他现在还是小孩子,她也不想再看到他。   风天逸收到宫侍消息赶来时,就只看到了一个女孩匆匆远去的背影。来不及细想,那只鹰是他在后宫唯一的朋友,绝对不能有事!   雪飞霜飞快地跑回了主殿,想想今天不是躲就是逃,估计这皇宫也和她八字不合,正想拿出手绢擦汗,却发现一直跟随自己的手帕不见了,猛然想起,她刚才一时疏忽,居然用手帕给那只鹰包扎了!   皇宫是个磨人心智的地方,更何况是身为皇子,不过七岁的风天逸已经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但一直视为朋友的鹰鸟受伤失踪,风天逸怎能不急?找了一大圈,终于在树下找到了爱宠,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又爱怜的蹭了蹭,失而复得,惊喜的发现鹰儿还活着,且翅膀上的伤已经治疗过了,绑着伤口的丝帕上还有天空草的香味,他拿起一看,丝帕的一角上绣着一个小小的“霜”字。   风天逸略一想便大致知道这手帕的主人是谁了。南羽都宫廷宴会,必定大宴宾客,这女孩能出现在这里,必是重臣的女眷,不过虽然只看到背影,应该与他年岁相仿,名字里有霜字的,想来就是雪家的小女儿雪飞霜了。   “阿嚏——”雪飞霜无辜的揉了揉鼻子,早知道就不乱跑了,劳心劳力不说,还受了风寒。   “姐姐,你生病了?”羽还真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小点心。   “没呢,还真喜不喜欢这儿的点心?”   羽还真摇了摇头“不喜欢。娘做的好吃。”   “还真想娘亲了?”雪飞霜拍了拍羽还真的头“等宴会结束,我们就去找你娘亲。”   风天逸安置好爱宠后,换了件衣服,重新回到了宴会,沉默的站在羽皇身后。   “天逸,刚才去了何处?”羽皇问道。   “适才儿臣的衣服不慎沾了酒渍……”风天逸有些惭愧道。   “你已经不小了,怎么还这么莽撞。”羽皇不赞成的摇了摇头,便不理会他了。   风天逸握了握拳头,退到了远处,眼神向宾客席扫去,很快就看到了雪家的位置,雪家主母的身边有个小女孩正笑着和一个更小一些的男孩说着什么。小女孩的身上披着的正是看到那个背影时披着的白色披风。   风天逸定了定神,又看了眼怀中放着手帕的地方,转身走开了。    ☆、陌上花终落   南茵梦,那个如诗般美好的女子最终逝去在一个千树桃花盛开的季节,那天,南羽都的风仿佛都带着丝丝甜意,沁人心脾。南茵梦走的那天,雪飞霜去探望过她。她倚靠在风刃的怀里,痴痴的看着这个她用生命去爱的人,唇角的笑意依然那么明媚。她握着风刃的手,像小女孩一样在恋人手心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留下最后一滴泪,随风而逝。   彼时的风刃仿佛被人抽离了灵魂,只是紧紧地抱着南茵梦的身体,悲伤地呢喃着什么。   雪飞霜听到他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可缓缓归矣,茵梦,风刃等你生生世世。   兀自靠在一棵树下愣神,耳边却传来少年青涩的声音“你哭了?”   雪飞霜一惊,向树上望去,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树上的风天逸!   “王妃走得很安详。”风天逸淡淡的说道。然后纵身从树上跃下。   这是她今生第一离他这么近,十岁的少年已然一副翩翩如玉的模样,不过她很清楚,这人的心只会为易茯苓而动。   雪飞霜想起自己芳华刹那,垂垂老矣,而这人却绝尘而去,留她一人绝望不已,即使后来短暂的陪伴,亦不过是施舍。   “你叫雪飞霜?”   “是。”   “我是风天逸。”   “……”   王府侍卫的到来,让雪飞霜舒了口气,即使只是十岁少年,面对风天逸她还是无法洒脱,因为她是雪飞霜。风刃可以等茵梦一生一世,她期望的不过是风天逸的一个回眸,一次眷恋。   关于星流花种,雪飞霜从雪族族长,也就是她的父亲口中知道了完整的传说。星流花神韶舞为了与命定恋人片羽厮守一生,曾在一世埋下了星流花种交于羽族守护。希望花种可以在人间生长,让她避免最终消散的命运。奈何,星流花本就是一种诅咒,星流花种需吸食成年羽人精血得到延续。被选中的羽族高贵血统的羽人成年后将会永禁星辰禁地无尽崖,不过,据说守护星流花种的羽人只要得到无尽崖主人的认同,就可得到一个愿望。   这一年王族的权力争斗也愈发汹涌,羽后早逝,母家衰落,身为羽后唯一的儿子,肱骨之臣认同的正统,风天逸成为众矢之的。他从宫人口中得知因为国师的批文,羽皇有意送他入星辰阁禁地。他反抗,怒吼,却只换来无力,以及对亲情的绝望。爱宠清风的死去冲毁了他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少年孤立无望的等待最后的判决。   就在风天逸被羽皇放弃的消息传的朝野尽知之时,雪飞霜得知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即将来到了雪府。当晚,雪飞霜便叩拜父母兄长,说出一直藏在内心的想法。雪氏处境尴尬,大家都心知肚明,虽也想防患于未然,却有心无力。雪飞霜的想法打破了雪家的平静。纵然万般不舍,不得不承认,雪飞霜是提议是解救雪家目前窘境的最佳办法,只是牺牲亲女换来的平安,代价太大。    ☆、虽死亦无悔   雪飞霜从不知外祖家竟与星辰阁颇有渊源,而星辰阁长老谷玄真人的到来让她做下了最后的决定。   “想学医卜之术?为何?”谷玄真人大感意料的看着雪飞霜。   “母亲身子羸弱,想学些微薄技艺,保护母亲。”   谷玄真人摇了摇手里酒葫芦,笑道“倒是有孝心,不过我不能收你。”   “可是飞霜不够资格?”雪飞霜眨了眨眼睛。   谷玄真人微笑道“星辰阁维系人羽两族,有教无类。何谈资格一说?”   “那是为何”   “老夫自来散漫,居无定所,从不收徒。”   雪飞霜没有失望,反倒微微勾起唇角。“若是飞霜愿意入无尽崖呢?”   星谷玄收起了玩世不恭,严肃的看着她。“此话当真?”   雪飞霜亦敛了笑容,跪下身来,目光坚定的看着星谷玄道“飞霜此生愿入星辰阁无尽崖,换我雪氏满门一世安宁。”   谷玄真人前来南羽都本就是听说南羽都皇室动乱,命定的下一任羽皇可能会被舍弃,虽然已探出是天机门人作怪,但是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君主命格大乱,引起天下浩劫。他正绞尽脑汁苦寻解决之法,雪飞霜的建议却如雪中送炭。   “既如此,老夫可保你父母安康,至于你族人的安全,若是得到无尽崖主的认可,自然也可实现。只是你年岁尚浅……”   “飞霜知道真人顾虑,但是既已答应,但死无悔。”   “好!小姑娘既有如此魄力,老夫自然也会信守承诺。”   雪家没有了往日的笑语,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沉默,雪凛暗恨自己无法保护妹妹,而羽还真却暗暗决定,不管飞霜姐姐却哪儿他都陪她去。   翌日,谷玄真人带着雪飞霜入宫面圣。   羽皇古井无波的蓝色眼眸盯着雪飞霜上下打量了许久,才开口道“你是雪卿家的幺女?”因为这一世的刻意,雪飞霜与皇家并不亲近。   “小女唤作飞霜。”雪飞霜恭敬道。   “孤王听闻你要代替天逸进无尽崖?为何?”羽皇犀利的扫视过来。   羽皇的威压扑面而来,若只是普通的十一岁女孩,早已吓得惊慌失措,然而她并不是,羽皇此番试探不过是想看看她的行为是不是另有所图。“飞霜听父亲和哥哥说羽皇陛下您爱民如子,体恤臣子,甚至不惜牺牲羽后独子为南羽都谋福祉,飞霜非常感念陛下仁德,飞霜虽为女流,但父亲从小教导,要效忠陛下,我雪氏一门忠君爱国,小女更是当仁不让,天逸皇子是陛下亲子,陛下又怎会忍心失去他,且天逸皇子天生聪慧,日后定是可造之材,比起小女只是女子,并不能为陛下做更多,因此,小女想替天逸皇子入无尽崖。”   “好一个可造之材,不过,这真是你的真心话?”羽皇虽笑着问道,眼中却依旧存在怀疑。   她要换取无尽崖承诺保护家族的事,必然不能让陛下知晓,引起怀疑,要怎样才能让他信服?   雪飞霜忽然想到一计,略带羞涩的说“自然是小女的真心话,不过……”   “不过?”羽皇颇有兴味的道。   “小女也是有私心的,自从前段时间见过天逸王子,小女就……”“小女自知不能为他做什么,就为她种种花祈福好了。”   “哈哈哈,好一个小女儿家的私心,不过无尽崖可不是种种花草那么简单的。”羽皇叹了气,眼中的怀疑尽消,甚至带了点慈爱,微笑道“没想到,孤王的天逸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魅力,真是不错,不错。”羽皇连说的几个不错,让满朝文武有些摸不准陛下的心思。   “飞霜丫头,你既入无尽崖,便无法成为天逸的妻子,你不后悔吗?”   “雪飞霜只希望风天逸可以幸福,但死无悔!”爱也许并不是占有。雪飞霜说的时候,带上了前世的情感,让自己看上去是真情流露,一句但死无悔,震撼了不少人。   “好,飞霜丫头的情感和品德真是我羽族女子的楷模,今日,孤王就敕封你为我南羽都最尊贵的飞霜郡主,永享亲王俸禄。”   羽皇话落,满朝哗然,不少人佩服雪家忠君爱国,却也有不少的声音说雪家卖女求荣,不过,这也是羽皇乐见的,哪一族做大,都不是他想看到的。况且,真当会牺牲正统嫡子?笑话,既然星流花种的事,尘埃落定,也是时候收拾收拾那些不安分的蚂蚁了。    ☆、相忘于江湖   “雪飞霜只希望风天逸可以幸福!”这是风天逸此生听过的最美妙的话语。女孩的声音坚定而执着,没有半分犹豫。清亮眼眸散发出的神采令人心向往之。风天逸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一句话会成为他一生的救赎。那犹如清泉甘露的话语拯救了他濒死而绝望的心。只是,少年时候的风天逸并不知道雪飞霜是以怎样的心情讲出这句话的。然而,少年人的心性最是纯粹,他只知道有一个女孩可以为他放弃自由,甚至是生命。他知道日后他的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叫雪飞霜的女孩存在于他的内心。   且不说风天逸如何,雪家虽然得到了无上的荣光,却丝毫没有半分喜意。雪丞相在宗祠祠堂待了整夜,雪夫人抱着雪飞霜低声哭泣,而雪凛只能紧握着拳头却无可奈何。小小的羽还真自从知道雪飞霜会走,就去拜别了母亲,意外的是,羽夫人只是沉默了些许,便认可了羽还真想要追随雪飞霜的决心。   “娘亲不要悲伤,飞霜心里其实是开心的。”雪飞霜安慰母亲,叹了口气道“培育花种要在成年后才会真正开始,谷玄真人说,现在去星辰阁只是学习一些保命的本事。虽然不能回来,但是准许家人每年探望,所以您还是能见到飞霜的。”   “娘亲知道,只是……飞霜,娘亲多希望你不谙世事,而不是这么……”   “爹说过的,不是吗?再说这也是飞霜自己的决定。”她不想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保存家族是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赔上性命又如何?   雪飞霜猛然想起一事,拉住雪凛嘱咐道“哥哥日后切不可锋芒太露,须知韬光养晦……”   “哥哥明白。”雪凛拍了拍雪飞霜的头“没有哥哥在身边的时候,保护好自己。”   “飞霜知道,哥哥,咱们雪家是南羽都望族,日后必然也要忠于……”雪飞霜没有说完,雪凛却知道自家妹妹想要说的话。雪家目前的荣耀具是南羽都皇室赐予,不可妄自尊大,引起无端猜忌。   “哥哥知道。”短短四个字,却让雪飞霜放下了压在心上的大石头。雪凛真的懂了,这一世还有父亲的提点,但愿哥哥不要误入歧途,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雪飞霜离开南羽都时,风天逸偷偷从皇宫跑了出来,等在通往星辰阁的路上。贵族少年失了往日的沉稳,变得有些焦躁不安,说不上为什么,他总是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见雪飞霜一面。   因此,当雪飞霜见到风天逸时,这人正在原地转圈。   “天逸皇子真是好兴致。”忍不住揶揄,却在话出口的时候后悔了。   “雪……飞霜……”风天逸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眉眼灵动的女孩。   雪飞霜看了看日头,淡笑道“这个时候,皇子不应该在清风林练武吗?”记得以前这人可是十分勤奋的,容不得半分偷懒。   雪飞霜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风天逸惊讶不已,心里百转千回,他因喜爱猎鹰清风,故而将清风喜欢去的林子命名为清风林。不过这件事只有与他亲近的少数几人知道。难道她,真的已经关心自己到事无巨细了?   雪飞霜完全没有觉察到,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会让风天逸心如暖流,还想这人可能是因为愧疚才会来见她一面。毕竟雪家覆灭后,这人也曾因为愧疚而厚待过她,只是,她不需要。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风天逸腼腆的笑了笑。   “……”这人是不是想多了?雪飞霜挑了挑眉“若是无事,臣女便先走了。”   “等一下!雪飞霜……你,为何要这么做?”风天逸急切道。   “为什么吗?”雪飞霜勾了勾唇角,在经过风天逸身边时,低声道“只是,不想后悔罢了。”   虽死无悔吗?风天逸愣愣的看着走向马车上的女孩,大声喊道“雪飞霜,我会记住你的!”   雪飞霜顿了顿脚步,转身冲着风天逸自嘲的笑了笑,“皇子日后任重道远,他日前途不可限量,就不必为臣女费心了。”   与其执着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此生再无交集,对你我都好。    ☆、羽落彼岸花   离开南羽都再经过一个人族小镇就会到达星辰阁。以前雪飞霜心心念念的只有风天逸,从未驻足欣赏过周边的风景,也从来不知道,比起南羽都的空谷幽远,人族小镇的繁华喧嚣也别有一番风味。现在换一种心境,一切都有不同的感受。   羽还真就像一只自由飞翔的雏鹰,没有了桎梏,比往日活泼了不少,自从谷玄真人允许他们在小镇游玩几日,羽还真每天都很开心,他会眉飞色舞的向雪飞霜描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当然,还有他最爱的人族美食。雪飞霜同样兴致勃勃,甚至觉得人族的食物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当然,除了……说是怨念也好,她就是不喜欢当初那碗不知道哪里好吃的面。   这天,是他们在人族小镇逗留的最后一天,雪飞霜在马车中小憩,等待买食物回来的羽还真上路。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影,心里有些担心,以前在羽族的时候听说人族的坏人会把长得漂亮的小孩拐走卖掉,在雪飞霜看来,她家羽还真那可是可爱漂亮到没边了,越想越觉得担心,就跳出马车寻找。   果不其然,刚走过一条街就听到自家小孩的喊叫声。匆忙穿过人群,就见羽还真和几个人族拉拉扯扯,周围散了一地的点心。莫非真遇到人贩子了?   不及多想,拿出系在腰间的长鞭就甩了过去,当年苦练的鞭法可不是白练的,就算力道小,区区几个武夫也足以挥开。   “姐姐!”羽还真一见自家姐姐从天而降,一鞭就挥开了制住他的人,顿时来了精神,就像受了欺负的小孩看见自家可以撑腰的大人了一般,拉着雪飞霜就开始告状。   “姐姐,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要把这个小妹妹卖掉!”   小妹妹?雪飞霜这才看到倒在地上看上去很狼狈的小姑娘。   “臭丫头,老娘劝你快带着这小子走,不要妨碍老娘做生意,否则老娘把你们姐弟也抓进来接客!”一个满脸胭脂横肉的女人叫嚣道。   接客?雪飞霜顿时寒了一张俏脸,抬眼一看,倚红楼?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人族的烟花之地。   “这小丫头的姿容是难得绝色,以后长大绝对是头牌姑娘,不如直接抓了?”   听到这般轻薄的话语,雪飞霜怒极反笑,抬手就是一鞭,将说话之人缚住拉到了脚下,居高临下的俯视道“尔等蝼蚁,也敢觊觎本郡主?”   “眼睛!她,她是羽族的!”   “姐姐小心!”羽还真大惊,有人竟想偷袭!雪飞霜勾唇一笑,反手将鞭子掷出,勒住偷袭人的脖子,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哥哥送得鞭子倒是好用,我本不想妄动杀念,不过,你们既然找死……”   前世敢这般挑衅她的人,不是被雪凛处决,就是死在她自己的鞭下,也因此,他兄妹二人落下个性格残暴的名声。风天逸也对她甚是不喜。可是,又有谁会知道,失去父母庇护的他们若是不这般行为,又岂会有活路?恐怕早就被觊觎雪家的人蚕食殆尽。   所以,若当她雪飞霜是弱质女流,那就大错特错了!   “住手!”身后突然冲出一队人马,将人群冲散,为首的是个贵族打扮的少年。   那少年出乎意料的一个纵身挡在了雪飞霜的面前。呵斥道“有谁敢动我南羽都郡主?”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寂静,雪飞霜皱眉,她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甚是眼熟。   “属下向从灵来迟,让郡主受惊了。”   向从灵!竟是这人!雪飞霜顿时握紧了拳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她闭了闭眼,吸了一口气道“侍郎公子不必多礼。”   “郡主可是要将他们……”   “不必。”雪飞霜沉默,毕竟是人族地界,妄动杀生可能会惊动霜城。   此时,见羽还真已经扶着小女孩走了过来,雪飞霜转身扔出一锭银子,冷声道“这个女孩,我买了,你可有意见?”   鸨母等人早已被周围侍卫的寒刃吓傻,连忙捡起银子,赔笑道“没有意见,没有意见!”   争斗终于平息,雪飞霜松了口,嗔怪的给了羽还真一记爆栗,转身拉起小女孩的手。   羽还真傻笑道“姐姐我知道错了。”没想到自家姐姐居然是武林高手!   “谁怪你了,只是,下次再遇上这种事,一定要先通知我,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嘻嘻,我就知道飞霜姐姐最好了!”   雪飞霜无奈的笑了笑,又见小女孩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俩,遂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本是天女村人氏,自小因身上的花而被大家视为不祥……大家都叫我妖孽。”   “花?”雪飞霜想了想,将小女孩带进了马车。小女孩露出后背花纹时,让雪飞霜大吃一惊,此花赫然是曼珠沙华!   小女孩猛地跪了下去,哭求道“小姐,求求您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不是妖孽!”   “你先起来。”雪飞霜叹了口气,同样是花,星流花是羽族圣花,而忘川河畔的两生花却被人视为妖花。   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想起前世种种,还有谁会在乎?不过徒添烦恼。   “以后,你就叫彼岸花。”    ☆、缘灭还自在   雪飞霜带着彼岸花走出马车,马车外早已等候着一脸担忧的羽还真以及目光中带着兴味和探究的向从灵。对于向从灵此人,雪飞霜的心情实在过于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对待这个曾经破碎过她的梦,又为保护她而死的人。恨吗?她是恨,恨这人夺走过她最宝贵的东西,让她连最后的希望都磨灭了,可当她一无所有时,却也是这人挺身而出,为她挡下流矢,用生命赎罪,渴求她的谅解。   罢了,不管前世今生,她都无法给这人任何回应,庆幸的是,今生已是注定孤独终老,倒也不会再徒添孽债。   雪飞霜苦笑道,“今日多谢向公子相助,若不是公子,我们恐怕还要多费周折,如此给公子添麻烦了。”   “郡主不必言谢,此乃属下职责所在。不过,郡主一行人员单薄,恐怕多有不便,不如让我送……”   “不用了!”雪飞霜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对方的提议,可能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不自在的咳了咳,解释道“不用麻烦了,此处靠近星辰阁,我又是南羽都的郡主,只要不主动招惹,麻烦是不会来找我们的。而且,观向公子一行应当是要回南羽都,飞霜就不耽误正事了。”   “呵~”向从灵一声轻笑,“郡主真是直爽。”可不是嘛,只要她不自找麻烦,谁敢找她麻烦?这飞霜郡主,果真如传言般洒脱可爱,只可惜……   一旁的羽还真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雪飞霜,那小眼神里的渴望再明显不过了,雪飞霜无奈的叹了口气,又拿出一些银两递给彼岸花,两小只无比开心的去觅食了。   “小公子去买食物,就让在下陪同等候吧。”   雪飞霜一时无语,她真的不需要人陪……还有,羽还真,你个臭小子,给姐姐速度快点!   俩人等候时,迫于礼貌,雪飞霜无法躲进马车,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向从灵说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这人说她听着。   等到两小只终于满载而归,雪飞霜早已迫不及待,最后隔着车帘对向从灵道谢就驾车离开了。   雪飞霜没有看到的是,向从灵一直目送马车离开直到消失,而他的嘴角边也一直挂着温润的笑意。   该来的也终究会来,越靠近星辰阁,雪飞霜就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好像有什么在召唤她。在进入星辰阁结界后,并未去主殿,而是直接在谷玄真人的指引下来到了星辰阁禁地。   剩下的路只能雪飞霜一人独往,身为新任守护者,必须面临无尽崖主的考验。   无尽崖,是星辰阁内一个由千年结界守护的天堑,直至身临其境雪飞霜才知无尽二字的含义。万物虚无,无尽深渊。   虽然早已料到,所谓的考验必定不简单,可是当周围的景象渐渐浮现出她前世种种时,雪飞霜的心仿佛被钝刀凌迟,刀刀磨在她的心口,让她痛不欲生。耳边响起如鲛人歌声般蛊惑的声音,温和而邪魅,对她一遍遍的诉说着悲戚和没有结果的爱恋。   本以为内心已经足够坚强,没想到还是会败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雪飞霜笑了,嘴角留下了艳红的血液。纵身一跃,跳进了无尽崖。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似梦亦非梦   无尽深渊幻境即是无尽轮回的凄苦。   只有真正付出过的人,才知道爱一个人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雪飞霜上一世爱过,也付出过,只是命运狠狠的捉弄了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少年时的玩笑话,陪他仗剑天涯的人,终究不会是她。也许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因为她的身份,或是易茯苓?她甚至从来不知道风天逸有没有为她动心过,哪怕是须臾。   只怪当初在展翼礼时帮助过她的少年太过美好,让她沉沦。   雪飞霜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碧蓝的瞳孔没有焦点,随意擦了擦不知何时流出的泪水,又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对着虚空中的一处,讽刺道“不知飞霜的梦境是否取悦到崖主?”   “梦境非梦”虚空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形,轮廓竟与风天逸有几分相似,只是他的瞳孔却昭示着他是人族。   那人慢慢俯下身子直视雪飞霜“你,和我很像,却比我幸运。”   “那些梦境不若是前世因果,我并非有意窥视,只是进入无尽崖就必须通过幻影结界。”那人叹了口气,挥手间,雪飞霜的眼前出现了一   片如梦似幻的星流花海。   “这里是……”   “如你所见,我就是无尽崖的主人,你可以叫我,片羽。”那人道。   “星流花神命定恋人片羽?不会的,花神阳佩并未出现,片羽已经消失千年。”雪飞霜摇了摇头。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我的确不是完整的他,我只是片羽留在此间的一缕神魂,你可以理解为执念。”   “所以,您是我羽族的先祖了?”   “先祖?可以这么说,若不是我的执着,也许这世间不会有羽族,只是……”片羽皱眉道“看来他们已经忘了当初对韶舞的承诺。”   雪飞霜略一沉思,便通了其中关窍。“您说的是羽族皇室?”   片羽点了点头,“他们竟然迫不及待的将你送来,而你,甚至还未展翼,想来,你也不过是一个牺牲者。”   “飞霜自知,若不是您出手相救,恐怕早已粉身碎骨,飞霜此次前来并非牺牲,而是为了救赎。”   “倒是新鲜的说法,那你知道成为守护者意味着什么吗?”   “以鲜血为引,毕生供奉星流花种,永禁无尽崖。”雪飞霜淡淡道。   “不错,这世间又有几人会心甘情愿的牺牲自由,甚至生命?”   “既知如此,您和韶舞却还是这样做了。”   片羽闻言,沉默了许久才道“被世人记恨又如何,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为此,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雪飞霜不置可否,她当初与片羽何异?   “你倒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千百年来,唯一一个没有哀求于我的人。不过,就算哀求,为了能和韶舞重聚,我也不会放过你。”片羽略为霸道的说,口气与那人像了个七八分。   “传说只要通过无尽崖主的考验,可以得到一个愿望,这是飞霜唯一所求。”来此地的目的,雪飞霜可不敢忘记分毫。   “你很坦诚,好,我破例答应你,待你成年入无尽崖之日,我便许你此愿。只是,现在……”片羽挥袖,花海幻境消散,转而变成了散落一地的书卷。   “你心中戾气未消,血液中流淌着前世的怨气,未免日后出错,将这些看完”,他又指了指远处道“无尽崖边有一处草庐,你就住在此处。”    ☆、风轻花落定   雪飞霜不知片羽何意,直到被法阵送至草庐,才明白自己已经通过了最初的考验。谷玄真人带着羽还真和彼岸花在此等候,两小只早就心急如焚,一见雪飞霜出现,就亟不可待的扑了过去,前前后后的查看,一直确定雪飞霜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那紧张的样子,就好像无尽崖下有洪水猛兽一般。   “既然得到无尽崖主的认可,飞霜郡主日后便住在此处,老夫答应郡主的事,也定会做到。”   “如此,飞霜感激不尽。”   自雪飞霜走后,南羽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羽皇一改往日亲善作风,雷厉风行的处决了朝堂之上蠢蠢欲动的月妃一党,将卷入皇嗣纷争的一干人等罢免流放,肃清朝堂之后,又将本是隐形东宫之主的宠妃月氏以秽乱宫廷的罪名打入冷宫,赐死国师天机子。自此奠定了风天逸不可动摇的太子地位。   羽皇一方面命雪凛为羽灵将军负责太子安全,又命朝臣之子,杜若飞,月云奇,向从灵,雨瞳木为太子伴读。另一方面重用逍遥王风刃为辅政大臣,辅佐朝政。   天羽二十九年末,羽皇罹患怪病,命太子学习辅政,其余皇子侍疾。   天羽三十年,侍疾皇子相继染病,接连暴毙身亡。王族皇子唯风天逸一人。   天羽三十一年,羽皇驾崩。羽皇临终前拒绝召见太子,唯独召见亲弟风刃,弥留之际留下一纸诏书。同年,羽皇的冥空葬礼之上,雪丞相宣读遗诏,十三岁的太子风天逸继位羽皇,逍遥王风刃为摄政王,代新皇处理朝政,直至新皇亲政。   风天逸继任羽皇,翌年改国号为霜羽,霜羽元年,羽皇受星谷玄之邀,进入星辰阁与人族太子共同进修学习。   时光飞逝,流年,在等待谁的相濡以沫?悠长静谧的岁月里,雪飞霜已在这清雅的草庐中度过了三个年头。   十五岁的少女已初见当年的倾城之姿,一颦一笑皆是绚烂了春光,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少女早已在深山中洗去了尘世的浮华,日夜研读的书卷让她透着一股清淡安宁的气质。   三年来,羽还真和彼岸花陪伴在雪飞霜身旁,三人的感情日渐深厚,彼岸花放下了当初的小心翼翼恢复了活泼俏皮的本性,但仍坚持与飞霜主仆相称,同时,羽还真得到了谷玄真人的举荐进入星辰阁学习课业。然而,令雪飞霜惊喜的是,当年片羽所给的书卷都是一些关于修身医卜类的珍贵典籍,几年来的修习以及片羽偶尔现身的指导,让她受益匪浅,虽不精通,倒也颇有心得。用片羽的话来说,是希望她不要因为不通医理,而死得过早,耽误他与韶舞相见的时机。   这日,雪飞霜如往常一般在院子里晒草药,却听到了羽还真的呼喊声。   转身去寻就看到一位衣着华贵的人族少年背着一身狼狈的彼岸花,以及在一旁跟着的慌张无措的羽还真。   “姐姐,你快看看,彼岸花受伤了。”   “好端端的怎么伤成这样?”雪飞霜匆匆将几人迎了进来,示意少年将彼岸花放在榻上。   “小姐,我没事儿,嘶~”彼岸花疼的倒吸一口气,小脸都皱在了一起。   “还说没事儿,都出血了。”十指灵动的帮小丫头包扎好腿上的伤口,雪飞霜这才抬起头对那少年客气道“舍妹淘气,今日多谢公子相助。”   “不妨事,在下家中也有小妹顽皮。”少年笑得温润有礼,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在提起妹妹的时候眼神格外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思念。   “公子气度非凡,想必在人族举足轻重?”雪飞霜觉得这人似曾相识。   “在下白庭君。” 作者有话要说:  史实上做了一些改动,下一章,风天逸登场。 每次更文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看到大家的评价,这是木子写文的动力。 ☆、别后重相见   原来是霜城太子。   送走白庭君后,雪飞霜从羽还真那里得知,今日是星辰阁的百年庆典,羽族新皇,人族太子齐来星辰阁进修。一时间盛况空前,羽还真带着彼岸花偷偷赶来看热闹,两小只爬到了主殿途经之路的大树上,结果没有站稳的彼岸花,被羽皇菁英会成员之一的雨瞳木误以为是刺客,打下树来。幸得人族太子白庭君路过救下。   雪飞霜的内心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虽然一直想逃避,但是,命运之轮终将开始转动。   此时的风天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势弱的皇子,虽无实权,却是名副其实的羽族之皇。风天逸一直知道,如若没有当初那个毅然决然挺身而出,为他牺牲的少女,他也不会有今日。   他依稀记得那人在大殿之上所说的每一句话,记得哪怕是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弃子,那人依然坚信他会出人头地。他想起她绝尘而去的背影,想起她对他的期冀。他说过他会将她烙印在心头。   雪凛是他的羽灵将军,为他挡下不少明枪暗箭,忠心耿耿。虽然对方从来对他不假辞色,除了公事,甚至连话都不想与他说。但他记得上任第一天,雪凛对他说过,他会去保护妹妹想要守护的人。   每当想起这些,风天逸的心都非常温暖。   风天逸将星辰阁中的住所命名为清风苑。少年帝王意气风发,为庆典亮相做准备,然而耳力过人的他却听到了雨瞳木等人的对话。   “你刚才说人族太子救走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向从灵自听了雨瞳木的话就直皱眉。   “好像叫什么彼岸花?”雨瞳木回忆道。   “从灵,你认识?”月云奇好奇道。   “是不是还有一个羽族少年叫羽还真的?”向从灵追问道。   “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确实有个羽族小子。”   “从灵,你说的该不会是……”杜若飞惊讶道。   “就是你想的那样,那个叫彼岸花的小女孩就是郡主救的侍女。”   雨瞳木和月云奇恍然大悟,能让他们称为郡主的,也就只有当年被先皇封为飞霜郡主的雪飞霜了。   对于雪飞霜甘愿为风天逸牺牲的事迹,早已视风天逸为主的几人自是敬佩不已,如若不是雪飞霜与风天逸绝无可能,几人甚至觉得雪飞霜会是未来的羽后。   “雪飞霜现在何处?”   “主上!”   “本皇是问你们雪飞霜现在何处?”   “飞霜郡主她……”雨瞳木拍了下脑袋“听那个羽族少年对白庭君说好像在什么崖边?”   “无尽崖”风天逸呢喃道。   “主上,你要去何处?”杜若飞急道。   “是啊,主上,一会儿星辰阁的人就来了,主上不可……”月云奇拦道。   “你们先去庆典,稍后本皇自会赶到。”   无尽崖地势险峻,倒也不难寻找。风天逸一路踏着轻功,恨不能此刻就长出一对翅膀来,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如何,只是相见那个女孩,迫切的想见到她。   风天逸再次见到雪飞霜的时候,少女正随意的坐在草庐外的院子里磨着草药,穿着素净的衣裙,脸上带着恬静的笑意,虽没有羽族其他女子那般妆容华丽,但一切都是那么随性安详,令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停留。   他就站在草庐外不远处,远远的看着她,看着她行云流水的烹制药丸,没有半分不耐,反而乐在其中。   说来也巧,一阵清风吹乱了少女的鬓角的发,雪飞霜抬头整理时正好对上了风天逸的眼神。   两人目光交汇,一时间,都怔楞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之前的羽族皇室的人员设定是为了情节紧凑,天机子等人的出现是为后续做的铺垫。 PS:木子平时比较忙,闲的时候一定会多更新的。 ☆、花随风影动   雪飞霜从未想过她和风天逸会在这样的情景下相见,她以为此生她与这人都不会有任何交际,只要雪家安宁,她甘愿一生禁于此地。可是,这人还是出现在她眼前,依旧那么丰神俊朗。   两人遥遥相望,风天逸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与雪飞霜应该说些什么,直到羽还真出现打破了平静。   “喂,你是什么人?干嘛看着我姐姐发呆。”羽还真有些生气的看着风天逸,这人怎么那么像郁非师父说的登徒子啊。   “本皇……不,我……”风天逸一时慌乱语塞。   “什么嘛,话都说不清,姐姐,这人肯定是个登徒子!”   雪飞霜忍俊不禁道“胡说什么,他可是咱们的羽皇陛下。”   风天逸听雪飞霜一眼就认出了他,心里说不出的满足欣喜,但又说不出喜从何来,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羽,羽,羽皇陛下!”羽还真大感意外,后又觉得不平,在他心里,自家飞霜姐姐就是为了这人才来到无尽崖这个鬼地方的。   “不知陛下前来寒舍,所为何事?”雪飞霜收起笑意和心底的复杂,淡淡的说道。   “本皇,不不,我就是来看看你。”风天逸有些不好意思道。   “臣女一切安好,今日是星辰阁百年庆典,陛下不该来此,星辰阁找不到羽皇恐怕不妥。还真,你知道近路,快带羽皇陛下离去。”   “雪飞霜……你还是这么为我着想。”风天逸满足的笑道。   雪飞霜挑眉,这人是不是又想多了。她不过是在委婉的赶他走罢了。   “陛下还是快去庆典吧”雪飞霜有些无奈的催促。   “好,雪飞霜我还会来找你的。”风天逸心里暖和,脸上也带着和煦的笑意。   羽还真不情不愿的给风天逸带路,俩人一路抄小道,竟比雨瞳木等人还要早到。星辰阁长老印池对此表示满意,觉得羽皇足够重视星辰阁。而风天逸因为雪飞霜的关系,对羽还真印象不错,即使羽还真出言不逊,也只当做小孩子的别扭,不去计较。   不过,在他看来羽还真这个弟弟在雪飞霜心里的地位不一般,善待羽还真说不定可以让雪飞霜高兴一下。   当然,他还是不明白自己竟然有想要讨好一个女孩子的心理是为何。也因为风天逸的关系,羽还真有幸看到了全场的盛典,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精妙绝伦的表演,让小孩大饱眼福,虽然他还是不服气给风天逸念叨自家姐姐跳的舞才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但还是兴冲冲的赶回去要把见闻告诉姐姐和彼岸花。   可冲动的后果就是,看也不看的就闯进了正在药浴的彼岸花的房间,两小只互相对视,都被彼此吓得够呛,彼岸花一声尖叫,羽还真大叫一声通红着脸跑了出去。   雪飞霜听到动静赶来时,羽还真已经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红着脸颊窝成一团。雪飞霜以为羽还真不舒服,结果小孩犹犹豫豫的说“娘说,男孩子不能随便看女孩子的身体,否则是要娶这个女孩子回家的。”   “对啊。”雪飞霜疑惑道,“如果真看到了,一定要负责的。”   羽还真想了想,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对雪飞霜道“我知道了姐姐,我是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一定会对彼岸花负责的。”   “什么?你刚才难道?”   “我我我……我是无心的。”羽还真捂着脸弱弱的说道。“我也不知道,彼岸花在药浴啊……唔……不过,她背后的花儿真好看。”   雪飞霜嘴角抽了抽,总觉得以后的日子可能会无比热闹了。    ☆、横霜染风华   小孩子的认真可不是说说就算了,自从羽还真认定了彼岸花后,就一心把彼岸花当成自己的小媳妇儿,在诚挚的道歉后,竟然还大大方方的夸赞彼岸花身后的花纹好看。   雪飞霜在一旁一脸的不忍直视,这小子当真不知含蓄二字怎么写,偏偏彼岸花听到他的赞扬还一脸感动,两小只的感情越发的好了。雪飞霜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既视感,每当见羽还真为了讨彼岸花开心钻研着做一些小玩意儿,雪飞霜觉得也许未来的机关大师就是这样诞生的。   风天逸自见了雪飞霜后,就觉得待在雪飞霜的身边很惬意,没有身为羽皇的压力,也不用整天看到讨厌的白庭君。雪飞霜和其他的女孩子很不一样,她很安静,总是喜欢坐在竹椅上看书,一看就是一整天。而他会选择躺在草坪上晒太阳,俩人就算一句话不说,风天逸也会觉得岁月静好,希望可以这样一辈子。   而雪飞霜对于风天逸的时不时出现,已经从最初的抵触到后来的无视了,不知这人是不是闲得无聊,还是她这里是风水宝地,记得前世她追着想和他独处,这人还总是以忙为借口拒绝她,现在倒是一来就是大半天,赶也赶不走。既然赶不走,依着对方的身份,她也不好说什么,那就当作空气好了。   两人就这样误会着,和谐着,却出奇的合拍。尤其当风天逸得知雪飞霜会和自己一样的鞭法时十分惊喜,殊不知这是前世他亲自教的,俩人第一次对练时的契合,就好像已经练过无数次一样。风天逸甚至兴奋的想要将雪飞霜引为知己。   最令风天逸欣喜的是,雪飞霜还可以烹调出美味的羽族食物,这是他偶然在一次午饭时间跑去草庐才得知的。风天逸一直觉得,雪飞霜不招待他是因为害羞,然而对方对他这种蹭饭行为实在不耻。随着了解渐深,日益熟悉。风天逸越发觉得雪飞霜在一些细节上非常符合自己的喜好。因此无尽崖草庐也成了他平日里除了清风苑最喜的地方。   时间犹如白驹过隙,弹指一挥间,雪飞霜也没有想到她竟可以以这种方式和风天逸相处五年之久。俩人的相处模式虽然平淡,却很温暖。风天逸有时会和雪飞霜诉说自己的苦恼和想法,而雪飞霜偶尔也会别扭着为风天逸做一些羽族食物,甚至陪他练习鞭法。   五年可以改变很多,羽还真已经可以发明流光飞环了,机关师的天赋显露无疑。彼岸花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这丫头更喜欢安静的陪着羽还真做实验。   五年来,雪飞霜习惯了埋葬自己的感情,试着用平常心对待风天逸,就当他是普通朋友,或者只是羽族的皇。   可是,也只有五年而已,这是她最后的期限。今年之后,便是她的展翼礼,她也要履行对片羽的承诺。而那个女孩,易茯苓。也会出现在风天逸的生命中,与他纠缠一生。   雪飞霜淡淡的笑了笑,每日依旧重复着同样的事儿,听着风天逸埋怨风刃的专权,以及与人族太子的争执。在他练武受伤时为他悉心治疗,在他因为天生没有翼孔而沮丧时,安静的陪着他。偶尔俩人还会一起看着羽还真的奇异发明,笑得前仰后翻,风天逸甚至笑着说要为羽还真搜集机枢的《渊海天工》,看看他能不能造出一双真正的翅膀。   雪飞霜一直都知道风天逸对展翼的渴望,他能接受星辰阁的邀请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曾听说浮玉岭有羽族飞翔的秘密。只可惜……   富丽堂皇的星辰阁主殿内,站满了人羽两族的精英成员。   “两族的和平迄今只有百年,我星印池作为这一代的星辰阁主,愿倾尽一生之力,延续澜州的和平安康,今天是一年一度的七星灯祈福仪式,会在人族和羽族中,选出两位代表上台比武,获胜者将有资格点燃七星灯。”印池阁主雄浑的声音回荡在星辰阁内,人羽两族皆为能点燃七星灯为荣。然而杜若飞等人却有些头疼,因为今天一大早,羽皇风天逸就不见了,虽然四人都知道这是主上一时兴起又去了无尽崖,但是七星祭缺席恐怕……   果然,星印池点了人族太子白庭君,以及羽族皇帝风天逸的名字。就在几人打算出来致歉时,风天逸披着从雪飞霜那里抢来的雪狐披风,一派云淡风轻的走了进来。   “既是要维护和平,又为何要比武呢?师傅的用意我不懂。大庭广众之下,斗些拳脚功夫,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羽族之皇与人族太子当真要一较高下的话,应该是在战场上。”   “那风天逸,你想要如何?”星印池道。   “我想把这次点亮七星灯的光荣使命让给太子殿下。”   白庭君闻言皱眉,他素来与风天逸不对付,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风天逸笑道“历来能在祈福仪式上,点亮七星灯的从来都是星辰阁最优秀的弟子,这一点太子殿下实至名归啊”   印池阁主自然通的其中关窍,顺水推舟道“既然你有和平之心,那么就由白庭君点燃七星灯。”   然而就在七星灯被点燃三盏灯后,竟然从殿鼎坠落!幸得白庭君和风天逸同时出手阻止。七星灯乃星辰阁圣物,容不得半点差错,星郁非施展回溯阵法,众人惊见,殿内竟然出现一团黑雾,黑雾散尽出现一黑衣女子在七星灯上动了手脚。   “此事兹事体大,若非有时光回溯,恐怕会引起人羽两族争端,风天逸,白庭君,如今为师就命你二人调查此事。” 作者有话要说:  九州天空城的故事正式开启喽~~ ☆、无奈花落去   无尽崖边草庐院内的石桌旁坐着一位清丽绝俗少女,那少女衣着朴素,不施粉黛,却依旧不减其绝代风华。她的身旁正坐着一位容貌俊秀,器宇不凡的男子,细看下,那男子眉宇间竟与女子有几分相似。   “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雪飞霜笑着问道。   “自是来看看小妹为大哥做的披风如何了。”那男子正是负责保护羽皇安危的羽灵将军雪凛。   听着自家大哥明显的揶揄,雪飞霜俏脸一红,想着近来天寒,本想为驻守在星辰阁的大哥做件雪狐披风的,却被风天逸无意中看到了。由于两人身形相似,风天逸很自然的就以为这是她亲手为他缝制的。即使她一再否认,风天逸依旧毫不客气的穿走了。   “大哥既已知道,怎得还打趣小妹。”雪飞霜无奈道。   “今早看到陛下宝贝似的穿着一件雪狐披风,就知道小妹给大哥的礼物又泡汤了”雪凛勾了勾唇角,忽又收起笑容,眉宇间带着一缕愁思。“摄政王传信要陛下回南羽都与右相之女完婚。飞霜你……”   “哥,再过些时日,就是飞霜的展翼礼了。”雪飞霜打断道,嘴角的笑意带着些许苦涩。“更何况,陛下成婚,与飞霜何干?”   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雪凛在心中怨恨造化弄人。   风天逸紧了紧身上温暖的雪狐披风,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想着他的女孩总是这样默默为他付出,无意间瞥到她被针扎伤的手指,他的心也随之疼痛,只是心里却无法抑制的扬起一种幸福之感。   不知不觉走到靠近浮玉岭的山崖下,想起一直隐藏在心里的那个秘密,风天逸道“浮玉岭有神兽看守,怎么才能进去呢?”   转念间,一声惊叫自身后传来,仔细一看,竟是一人族女子。   从天上掉下来了?风天逸挑眉,略带嘲讽的看着这女子从地上爬起。   “你,你真好看。”那少女脸色微红说道。   这是被调戏了?风天逸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说道“你是?”   不料,远处传来星辰阁弟子巡防的声音,那女子慌忙起身,向四处寻找着什么。   “你找什么?”   “你不看画本吗?像我这样的美少女在被抓之前,都会发现一个山洞什么的,然后躲起来。”   风天逸嘴角抽搐,敢情是遇到一个脑子有洞的,不过,这个年纪的女孩看画本倒也正常,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雪飞霜安静看书的样子。   “哎呀,这儿真有个洞!”风天逸不信的走过去,却反被那女子用刀指着脖子。   原来那女子竟想拿他当人质?   “本姑娘能不能脱身,就看你了。”那女子得意洋洋的说道。   风天逸有些不屑的笑了笑,还真以为这人有什么不凡之处,不过雕虫小技。遂起了逗弄之心“我本来想了个好法子帮你,但是没想到你这么煞风景。”   那女子显然没想到风天逸会这么讲,尴尬道“谁让你不早说。”   “现在也不晚。”   风天逸猛地出手将那少女制住,压在崖壁上,作出一副亲昵的样子,实际上中间隔着一层披风,两人并未有任何肢体接触。   巡防弟子果然走了过来,问道“原来是羽皇陛下,这里方才有人闯入,不知您看到没有?”   风天逸转过身来笑得颇为邪魅“人族果然多事,没看到本皇正忙着?”   巡防弟子见状一时无语,匆匆离去了。   那女子赶忙挣脱了风天逸的束缚,一脸气愤道“你,你靠那么近干嘛?你不要脸!”   “我刚才可是救了你,你就这样报答恩人?况且刚才是谁夸奖我好看的?”风天逸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雪狐披风,满不在意的说道。   “你再好看,也没有庭君哥哥好看。”   “你认识白庭君?”风天逸好奇的打量了那女子一二,这女孩莫不是白庭君的小情人?正好,可以利用她,给那家伙制造一些麻烦。   “你认识白庭君?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过几日是星辰阁一年一度的逐镜花大赛,白庭君到时候肯定也会在场,我带你混进去。”   “可是,这几日我待在那里啊?”   “不要废话,跟我来。”   风天逸带着易茯苓来到无尽崖草庐时,雪飞霜正坐在石桌旁研读医书,少女沉静专注,仿若那书就是此间最美好的所在。   易茯苓见远处素衣女子纤姿秀逸,容貌无双,顿时惊为天人,不由自主的叹道“好美的女子!”   “现在知道自己有多糟糕了?”风天逸抿了抿唇,无视易茯苓的呆愣走了进去。   “飞霜”风天逸自然而然的坐在雪飞霜的身边。   雪飞霜从方才的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却看到了此生最不愿见到的人。她终究还是来了。   “你来了。”雪飞霜压下心里泛起的苦意,不动神色的说道,眼神却望向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的易茯苓。   “无关紧要的人,不过,这几日恐怕要麻烦你收留她。”   “我叫易茯苓,才不是无关紧要的人!”易茯苓听了风天逸无理的话反驳道。   风天逸见有人敢在雪飞霜面前落自己面子,心里当即不悦,与易茯苓反唇相讥起来。当然,风天逸没有发现雪飞霜眼中的无尽的痛苦。   想起自己可悲可笑的宿命,雪飞霜慢慢起身,不言一语的走进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易茯苓出现,下章揭晓黑衣女子身份。 ☆、暗潮汹涌起   冰冷昏暗的黑渊古境外,隐隐约约闪烁着几团鬼魅的青冥之火,火焰散发着渗人的荧光,漂浮不定,一直飞入那狭窄而幽深的秘洞。透着诡异的秘洞中,此时正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薄衣的女子。那女子身段妖娆无骨,仅是背面就会引得尘世间无数男子为之痴迷。她倚靠在洞中唯一的琉花镜前,眼神迷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镜中女子肌肤白皙光滑,端的是妙龄之姿,眼波流转间带着浑然天成的魅惑,红唇潋滟尽是无限风流。无愧是绝世的妖姬,人间的尤物。   然而就在女子拿起手边樱红如血的曼珠沙华,想要簪在乌玉墨般的长发上时,异象突起。女子如花的娇颜突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洁白的肌肤瞬间失去了光泽,甚至出现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如瀑般的青丝也在须臾间变得苍白暗淡,方才那引人遐想的妖媚佳人已然成为了一位面容可怖鹤发鸡皮的老妇。   “不!!!”女子歇斯底里的惊叫出声,那声音却是难听至极,细听之下原本女子的声线中竟夹杂着干裂的男子嗓音!   女子凶狠的砸毁了面前的琉花镜,表情狰狞的看向洞外的阴暗处。   “出来!”   “堂堂天机阁第一巫女,如今只不过是个不男不女的妖物,可惜啊可惜……”嘶哑的声音自阴暗处传出,而后慢慢的走出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   女子恢复了镇定,厌恶的看着来人,讥讽道“你这不人不鬼的老东西,也配说我?”   那人也不生气,反而发出一阵渗人的笑声,抬起头来,却露出一面泛着寒光的铁面具。“老夫死里逃生,早已化身成地狱里的恶鬼,怎的会在乎这副皮相?倒是你骨生花,为个男子将自己整成这副模样……”   “天机子!”骨生花暴怒,沟壑纵横的脸上绷起青筋,显得更加可怖。   那老者嘤嘤的笑出声来,一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几乎看不出面容的脸颊上布满了蜈蚣似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脖颈甚至全身。他的双眼泛着诡秘的幽光,恶狠狠的说道“老夫汲汲一生,没想到会着了那个老家伙的道。烈焰焚心,痛不欲生。”   “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羽皇,不也是折在了你的诅咒上?更何况你天机子的诅咒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南羽都皇室的子嗣不是已经被你断的差不多了吗?”   “哼,心狠手辣的人未必是老夫,为了帮风天逸这个废物奠定皇位,那人可是明知诅咒,还让他其他的儿子去侍奉。老夫的诅咒反倒是帮了他。”天机子停顿了一下,说道“这次七星灯之事,本是万无一失,没想到星印池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在主殿设下了回溯阵法。女皇陛下让老夫吩咐你,最近不要再出现了。”   “你这霜城国师倒是尽职尽责,不过,如果你们的女皇陛下知道,你另有图谋……”骨生花冷笑道。   原来当初羽皇肃清朝堂之时,本欲斩杀国师天机子,奈何天机子拼死发动逆天诅咒,导致羽皇诅咒缠身,一病不起,最终殒命。而天机子也流落到了人族国都霜城。发誓报仇的他辗转几年,隐姓埋名成为了霜城的国师。在获悉了白雪女皇的野心后,他便潜移默化的推动了一切的发展,而白雪也终于决定率先挑起两族争端。   “不用你操心,只要你完成老夫交于你的一些任务,老夫就会帮你永久恢复容颜。”   骨生花将信将疑的盯着他,只是之前那半月的芳华,确实比她自己吸取女子精气保持的久。倘若可以永葆青春……   “如今,计谋已被识破,你当如何?”骨生花伸出瘦骨嶙峋的双手触发了洞中心放置的水晶球。   “毁坏七星灯只是第一步,不过,老夫最近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天机子拂袖一挥,水晶球显示出一些清晰地画面。画面中正是易茯苓在和风天逸斗嘴,而雪飞霜静静地在一旁制药。   “这女子是?”骨生花皱着眉,指向画面中恍若谪仙的素衣女子。   “这个臭丫头就是当年破坏老夫计划的人,倘若不是她的出现,羽皇也不会提前出手,打的老夫措手不及。”天机子恶狠狠的瞪着雪飞霜的影像,心想,当年若不是这臭丫头要代替风天逸那个废物,他和月妃的计划未必不能成功。如今,他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这粉色衣服的女子叫易茯苓,正是霜城太子的小情人,此人命格有异,老夫也未能窥得真相,不过,据老夫观察,我们那个太子对她可是死心塌地。”   “你的意思是?”   “哼,风天逸那小子对这粉衣女子不一般,而他是羽族的皇,只要我们想办法让那粉衣女子转而爱上风天逸,那么白庭君势必要与风天逸为敌……只要我们在这中间激化矛盾,还愁这一池清水搅不浑吗?再者”天机子不怀好意的看着雪飞霜接着道“这雪飞霜能为风天逸牺牲至此,必然用情至深,倘若风天逸爱上了别人,那她必然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骨生花看着雪飞霜娇美的容颜心里算计,心想倘若能得到这女子的精气必然可以艳冠群芳,到时候她就可以……   “你倒是深谙此道。”骨生花媚笑道,只是喑哑撕裂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诡异。   “近来,老夫夜观天象,离这一届的星流花神觉醒也不远了,只要我们把这水搅混了,还怕大事不成?”   “听说南羽都的摄政王风刃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那又如何,这叔侄二人可并不如表面那般和谐,而且,只要风刃还是个痴情胚子,老夫就有办法拿捏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段时间比较忙,所以更新不定期,实在抱歉。 ☆、琴音醉人魂   易茯苓是个好人,她被机枢和白庭君保护的很好,单纯率直,全身洋溢着犹如阳光的温暖,她可以活得肆意张扬,没有现实所迫的身不由己。雪飞霜有时候会想,倘若没有风天逸,也许她们也不会发展到后来的不死不休。然而,凡事没有如果。   当平静的生活,所认定的信仰,被这个所谓的好人轻易打破,那么破灭的不仅仅是一直以来的梦,更多的是她所选择的人生的意义。曾经的她,一直以为她所存在的意义就是和风天逸在一起,成为他的羽后。然而,前世苦苦追寻的爱恋,在风天逸眼中,都不若那少女的如花笑靥,暖意阳光。她知道风天逸比任何人都渴望那种如骄阳的温暖。因此,她只能无助的看着他的心沉沦,易茯苓,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她求而不得的人,她珍若生命的情感,在他们的笑闹中,支离破碎。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的信仰,全都付之一炬,化为尘埃。最终,不甘和嫉妒使她疯狂,执念被蛊惑堕入魔道,而她卑微的死亡却只是他们见证深情的考验。   因而,即使今生注定不会有争斗,她也不愿与她相交。   雪飞霜浑身散发着来自前世的孤寂,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远山,耳边充斥的笑声却让她的笑意愈发的冰冷。   “你倒比我更不像此间的人。”耳边响起片羽神魄轻叹的声音。   “你来了。”雪飞霜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只是眼中未有丝毫笑意。   “不想笑便不要笑了。”片羽皱了皱眉。   “你来看她?”雪飞霜收起了笑容,视线转到院中那对笑闹的男女。   “我来看你。”片羽道。   “看我?”雪飞霜疑惑道。   “那个羽族的小子,你很爱他。”片羽笃定道。   “曾经是。”雪飞霜倒也不否认,“但是现在,谈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倒是你……”雪飞霜看了眼粉衣娇俏的易茯苓不再言语。   “她不是韶舞”,片羽自然知道雪飞霜所指,沉默了些许,道“即使她是这一世的星流花神转世,但在我心里,只有觉醒的那一刻,她才是我的爱人。”   “自我清醒的那一刻,我便发誓今生决不与他二人有任何交集,然而可悲的是,身不由己……”雪飞霜苦笑了一声。   片羽闭了闭眼睛,留下一声叹息,如来时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雪飞霜低头抚了抚自己如墨的发丝,想起那时韶华尽逝,满目苍白,笑得凄凉。缘不过是命中注定,罢了,她信了。   心细如彼岸花,自然发现了雪飞霜的异常,原本笑容恬静的小姐,此时却散发着冬日的严寒,看着自家小姐清冷的身影,彼岸花狠狠的瞪了眼屋外与粉衣女子玩闹的羽皇陛下,转身去为雪飞霜沏热茶驱寒。   而风天逸虽然极为在意雪飞霜,如今却被眼前这位据说是白庭君小情人的跳脱丫头弄得不厌其烦。以至于连着几日本来是要和雪飞霜练习鞭法的,却都被易茯苓扰乱,看着易茯苓不停地催促自己带她去见白庭君,风天逸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倒不是因为易茯苓,而是雪飞霜这几日总是对他避而不见,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连向来乖巧听话的彼岸花见了他都没什么好脸色。至于羽还真,幸好近日他搜寻到一页渊海天工残页,这小子沉迷研究,不过……风天逸顿了顿,他为什么要用幸好呢?当然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雪飞霜。   “风天逸,你到底什么时候带我去见庭君哥哥!”   “易茯苓,本皇发现你与那树上的麻雀真是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样的聒噪,不过,为了防止你继续打扰飞霜的清静,本皇今日就大发慈悲带你去见白庭君。”   “真的?风天逸,谢谢你!”易茯苓一激动就上前抓住了风天逸的胳膊。   风天逸正要说话,却无意中发现雪飞霜不知何时站在一边。少女绝美的眼中一片死寂,让风天逸没来由的一阵心慌。雪飞霜不发一语的走了出去,风天逸下意识的推开了易茯苓,转身朝着离去的雪飞霜追去。   奇怪的是,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已不见了雪飞霜的身影。正当风天逸疑惑时,无尽崖边的樱花林中传来一阵清幽的乐声,这乐声似曾相识,风天逸寻着琴音,找到了端坐在树下抚琴的少女。   琴音袅袅,不绝于耳,微风吹拂,落樱纷飞,此音此景,对于风天逸而言,不知是这曲迷人,亦或是这抚琴的人迷了心。   “飞霜”清隽的声音带着道不尽的温柔。   “你来了,天逸”少女缓缓睁开清亮的星眸,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   风天逸猛地一怔,身体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这是自相识以来雪飞霜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忽而琴音消弭,雪飞霜站起身来,微笑道“这首《茵梦》是摄政王当年为王妃所作,你也会的。”   “当年我年少,茵梦王妃曾亲手教我。”   雪飞霜点了点头,“你曾问我是否会舞,今日你为我弹奏此曲,我便以舞相赠。”   风天逸眼睛一亮,笑得愈发柔和“飞霜有此雅兴,怎敢不从”   如梦缱绻的樱花林中,男子清隽俊美,女子绝世倾城。   一人抚琴奏乐,一人随乐起舞。   女子舞姿翩然,绚烂韶光,令人心向往之。风天逸不由得想,素衣尚且如此,若女子能换上羽族华美的衣裙,那美景必是举世无双。而他身为羽族最尊贵的皇,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与他比肩。   两人不时地目光交汇,眼中流转着脉脉温情,清浅而温馨。   只是,一曲未散,一只羽族皇室特有的传信鸟就打破这种宁静。   “想必是摄政王请羽皇陛下回南羽都与右相之女完婚。”雪飞霜淡淡的道出了信函中的内容。   “你知道?”风天逸眉头深锁,心头有隐隐的怒气。   “方才那舞便当作是臣女送给陛下的新婚贺礼。”   “我不允!” 作者有话要说:  木子可怜的国庆几天连着加班,这两天会努力更新的。。。。。 ☆、恍然梦初醒   “陛下允不允都已是定局,臣女心意尽到,先行告退。”   “雪飞霜,你给我站住!”风天逸怒急,不顾雪飞霜的挣扎牢牢地抓住了少女纤弱的手臂。   “陛下当如何?”雪飞霜挑眉道。   “够了,飞霜,你明知我决计不会服从风刃的决定,又为何要说这种话伤人,况且,你难道不懂我对你……”风天逸一时语塞,是了,他从来没有想过一直以来对雪飞霜这种朦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雪飞霜看着风天逸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悲哀的笑了笑,挣脱风天逸的束缚,转身离去。   风天逸失魂落魄的看着自己微凉的手,深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一点一点流逝。   雪飞霜没有回草庐,而是去了无尽崖。未料到片羽神魂早已等候在崖边。雪飞霜望着那与风天逸无比相似的背影,不由得怔愣出神。   “你终究还是逃不过上一世的执念。”   雪飞霜回过神,淡笑道“你已历千世,我不过堪堪两世,说到底,执念一物,不及某人。”   “臭丫头,牙尖嘴利可不是本事。”片羽状似不屑道。   “我可是南羽都的飞霜郡主,口才好是天生的。”雪飞霜不自觉的笑了,只是明丽的脸颊上也不知何时布上了两行清泪。   “既然痛彻心扉,不若就此放下,你……”片羽欲言又止。   “倘若那么容易放下,还谈什么爱别离,怨憎会?”   “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你我皆是如此,不是不悟,而是不愿。罢了,你到底是要入这无尽崖的,如今离你的展翼礼没有多少时日了,我就特准你回南羽都看看吧。”   风天逸回到草庐时,雪飞霜还没有回来。易茯苓一见风天逸就迫不及待的邀着他去找白庭君,而风天逸正值心烦意乱之时,又被易茯苓闹得头疼,便答应带她去逐镜花大赛的比试会场上找白庭君。   风天逸带着一位年轻的人族女子回了清风苑,这可对菁英会四人震撼不小,四人竟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自家主上背叛了郡主的念头。不过众人很快发现是想多了,这名叫易茯苓的女子竟是霜城太子的女人。月云奇是四人里鬼点子最多的,见自家主上对那女子一脸嫌弃,而白庭君又是主上的对头,便想了一个整治对方的主意,骗着易茯苓吃下了被动了手脚的天空草。天空草是羽族特有的稀有草种,服用后会使人速度极快。这天空草一发挥效用,易茯苓就神志不清的冲向了逐镜花大赛会场。   对于突如其来擅闯星辰阁会场的人,星印池是极为厌恶的,当即下令,要将易茯苓处以七星鞭之刑。白庭君惊见擅闯会场之人是思念已久的苓儿妹妹,又怎会视而不见?因而不顾人族太子的尊位,跪地为易茯苓求情。   易茯苓生性善良,不忍心爱的庭君哥哥因她受罚,自愿承担一切,接受七星鞭之刑。可这七星鞭是要受七七四十九天每日七鞭的刑法。易茯苓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能承受?正当白庭君担忧不已时,心烦意乱的风天逸来到了会场。   易茯苓因天空草一事对风天逸怒目而视,风天逸却要求亲自施鞭。七鞭落下这个倔强的粉衣女子早已血迹斑驳,白庭君心头好似滴血,苦苦哀求师父,甚至不惜违抗师命,也要将易茯苓带走。   实际上,风天逸在看到白庭君与易茯苓的互动后,就不由自主的手下留了情,因为他觉得弥漫于这两人间的情愫让他十分熟悉。曾几何时,雪飞霜也会在他受伤时露出那种不忍的神情,让他内心溢满感动。   不久前的林中分离,让他内心惶惶不安,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自他成为羽皇,从未有人如雪飞霜一般牵动过他的心。尤其是当他得知风刃命令他回南羽都成婚时,他第一反应竟不是觉得受到羞辱,而是在意雪飞霜的反应。结果,对方冷谈的态度,让他怒急攻心。   他看得出来,白庭君对易茯苓的感情绝不是他口中的兄妹之情。易茯苓看白庭君的眼神里充满了孺慕和爱意。只是风天逸不知道白庭君到底在坚持什么?口是心非的将一切简单化为亲情。风天逸不禁嗤笑,又不是一母同胞,若不是爱惨了,又怎会宁愿舍弃一切也要与之相随。   这样想的同时,风天逸忽然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怔住了。倘若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甘愿为你放弃羽人最宝贵的自由甚至生命,那么令她选择不顾一切的理由是什么?   “那女子必是视你如生命。你快乐,所以她快乐。”白庭君表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向来孤傲的羽皇竟会问他这样的问题。   “就像你和易茯苓?”   “是。”   风天逸鬼使神差的对白庭君问出了这样的问题,就在他觉得难堪时,白庭君却无比正式的回答了他。白庭君可以为易茯苓放弃一切,毋庸置疑。   那么他对雪飞霜呢?   风天逸忽然发现他好像从未对雪飞霜做过什么,十岁那年起都是雪飞霜为他所作甚多,脑海中不觉闪现出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不论是初见时的悸动,亦或是相伴时的岁月静好,这个女孩的一颦一笑早已融进了他的骨血。那么他又怎能接受在她展翼礼后任她进入无尽崖苦修呢?答案呼之欲出,一想到此生无缘相见,他的心就好似被撕裂一般,痛苦,窒息。风天逸的心跳有些加快,有种特别的情感就快要冲破冰冷的枷锁,再也禁锢不住那种炙热。   原来,他早已不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风天逸终于想通了~雪飞霜会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相识为缘续   一个生灵与另一个生灵的相遇是千载一瞬,分别却是万劫不复。茫茫人海中,相遇是缘起,相识是缘续,相知是缘定。   第一日行刑后,易茯苓被关押在七星阁密室中,密闭而精致的牢笼让她感到无比恐惧,心里唯一的一丝安慰就是临别时白庭君饱含担忧与深情的眼神。然而,咫尺天涯。只希望她能抵挡得了这七日的酷刑,早日与君团聚。   心有灵犀,相爱的人,彼此的心意总是相通的。在白庭君看来,小时候的特殊经历,以及他与易茯苓的相遇,无一不昭示着,他此生并不是作为霜城太子而生,而是为在茫茫人海中找寻那个需要他用生命去珍爱的人。易茯苓于他而言就是全部。他可以为这个女孩倾尽一切,哪怕是世人眼中最为宝贵的权势、地位、财富。   白庭君俊美的脸上闪过一道坚毅之色。既然易茯苓是无可替代的,那么劫狱又如何?只要能让她少受半刻苦,万劫不复亦无怨无悔。只可惜,世间淡泊名利者几人?戚落霖,作为白庭君最为信任的属下,却因为钱财而卖主求荣。   人羽两族的争斗由来已久,虽然同情,风天逸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让白庭君吃些苦头。通风报信之流自然有杜若飞等人出马,羽皇笑得邪魅,言语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心里却想着若真是严重了,少不得卖给人族太子一个情面,也算报答他之前解惑之恩。不过,有些人……风天逸玩味的看着见钱眼开的戚落霖,心里已经当他是个死人了,这等变节小人,留在世间也是个祸害,不若就让他大发慈悲帮白庭君清理门户,也省的白庭君亲自出手了。这样算来,白庭君反而还欠他一个人情。风天逸勾勾唇角,这份人情以后自然有报的时候。只是,当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羽还真的流光飞环经过改良,威力更胜从前,羽皇陛下之前寻来的《渊海天工》也让他大开眼界,在机关术上又有了精进。然而最让他高兴的却是,雪飞霜可在入无尽崖前回南羽都度过展翼礼。   草庐内三人整理着行囊,提到是否要向羽皇辞行时,彼岸花却扁着嘴,小脸满是不情愿。羽还真可不会让自家小媳妇受委屈,一边给彼岸花带上改良的流光飞环,一边询问缘由。在得知,羽皇陛下移情别恋,惹雪飞霜伤心后,之前寻书的感激之情,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雪飞霜对羽还真有再造之恩,多年相处下来,比一母同胞的亲姐弟更为亲密。在羽还真心中,雪飞霜少年受封来无尽崖苦修,都是为了风天逸。就算这是雪飞霜自愿为之,那么风天逸如果不来招惹雪飞霜,羽还真相信,自家姐姐肯定会平淡安详的度过一生,再加上他和彼岸花的陪伴,也不会太过清苦。偏就这人三番五次的招惹,羽还真看着自家本来淡然自若的姐姐越来越多的因风天逸而不自觉的露出各种情绪,心里欢喜的同时,更多的是忧心。怕有一日他们分离后会难过,更怕羽皇陛下不能从一而终,伤害雪飞霜。   雪飞霜只简单整理了一番,倒没想到羽还真和彼岸花正在为她鸣不平。早在刚重生的时候,雪飞霜就已经想好了她和风天逸的结局。只是这一世出乎意料的融洽相处和灵魂切合,让她又动了妄念。好在万劫不复之前,易茯苓的出现让她清醒了头脑,如今能回家乡,再见安好的父母,也是一种安慰。   风天逸将白庭君一事交给杜若飞等人处理,自己去了无尽崖,只是,在必经之路上,却发生了变故。   此时日近黄昏,风天逸在林中惊见一道黑色身影掠过。那身形鬼魅飘忽,却分明是当日扰乱七星殿,损毁七星灯之人。莫非真有一股隐势力,妄想搅乱澜州大地的局面?   不及多想,风天逸连忙敛了气息,暗中追了上去。只不知是否被发现了行踪,黑衣人带着他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居然来到了七星阁密室?就在风天逸打算出手时,那鬼魅身影竟如同隐身一般消失的无隐无踪。风天逸正暗自皱眉时,却听到了前方有打斗的声音,等他有所动作时,白庭君已经负伤跑了过来。   “风天逸!?”白庭君惊讶道。   “白庭君?”风天逸暗道不好,果然,星印池带着众人赶到了密室,将风白二人抓了个正着。   一道鸳鸯扣,百无禁忌。雨瞳木等人虽疑惑风天逸为何会突然出现,不按计划行事,但是主上被抓,却是要想法子施救的。   对于破解机关一事,向从灵却首先想到了找羽还真帮忙。    ☆、云初起日沉   无巧不成书,姐弟三人正准备离开时,向从灵和杜若飞匆匆赶来了。   虽然疑惑郡主三人整理行囊一事,但营救主上之事迫在眉睫,也就顾不上这许多了。   “你们要我去七星阁密室救人?”羽还真惊讶道。   “是啊,主上无辜受难被困,这破解机关救人的事儿,也只能拜托你了。”向从灵担心的说。   “这我得想想。七星阁的机关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羽还真虽天性善良,却很是护短,雪飞霜和彼岸花就是他极为呵护的人,因着雪飞霜一事儿,羽还真看风天逸是哪哪都不顺眼,就算是羽皇陛下也不行。   向从灵见羽还真犹豫不决只得向雪飞霜求助,只是一看到少女清丽绝伦的容姿,便让他忆起午夜梦回时的眷恋,一时竟不知该怎样开口。还是救主心切的杜若飞急忙道“主上无辜被困,请郡主施以援手!”   “陛下无端闯入七星阁密室,难道不是为了其中被困之人?怎会有无辜一说。”雪飞霜道。   “闯入密室是真,只是主上为何会入密室,我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还未来及询问缘由,主上就已经被关禁闭了。不过有一事,郡主请放心,主上去密室绝不会是因为易姑娘。”   向从灵自来通透,又因心系佳人,故而对她的些微举动十分在意,以己度人,也就有了上面一番话。见雪飞霜露出疑惑的神情,向从灵便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陛下突然出现在密室,恐怕有蹊跷。”雪飞霜蹙起秀眉,用眼神示意羽还真。羽还真心领神会,当即答应去密室救人。   鸳鸯扣,顾名思义,鸳鸯本是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悄悄潜入密室的羽还真一见到风天逸和白庭君的“惨状”,就忍不住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这印池师傅真会折腾人,让你们两个冤家对头绑情侣结?”   “你小子既然来了,就快下来帮忙,说什么废话。”风天逸无语道。   “切”羽还真白了风天逸一眼,心想要不是雪飞霜的请求,他才懒得帮他忙。   羽还真悠悠哉哉的绕着两人转了一圈,虽有意气气风天逸,实则不动声色的观察机关的动向,风天逸一动,白庭君也会被动的随之而动。而白庭君企图挣脱束缚,绳扣反而在风天逸身上系的更紧。   风天逸和白庭君争论起来,羽还真也就知道了其中的原委。   “你们闯入密室是为了救那位易姐姐?”   “哼,白庭君是,本皇却不然。那臭丫头,可不值得本皇如此费心费力。”风天逸不屑道。   “既不是为了苓儿,又不是捣乱,那是为何?”白庭君道。   “你可还记得七星灯被损毁一事?”风天逸敛了神色,正声道“当时,我们在回溯阵法中看到一黑衣女子,就在方才,我本是要去无尽崖,却在必经的林中遇到这人。这人身法诡秘,兜兜转转将我骗来此处,却消失了。”   “上次是要挑起人羽两族争端,这次引你来,莫不是要让我误会你?”   白庭君分析道。   “只是没想到印池师傅会将你二人绑在一起,反而间接的破解了误会。”羽还真道。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苓儿,若这女子心怀不轨,凭她对星辰阁的熟悉程度,恐怕……风天逸,你怎么不说话?”   “没什么好说的,因为这不是误会。”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告密的事,是本皇派人做的,要怪就怪你错信小人,手底下尽是一群酒囊饭袋。”   “风天逸你说什么!”白庭君怒道。   “哼,这种事,等你出去后,一查就明白了。本皇没功夫和你口舌,那黑衣女子出现在无尽崖的路上,分明是刻意在引我入瓮,而且,我怕她会对飞霜不利。”   “你们也别妄自揣测了,这鸳鸯扣是用你们脚下的阵法控制的,要想破坏它,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只是最少也要两天功夫,你们被困于此的症结就是易姐姐,唔,你们一起挪过去看那面墙壁。”   只见侧面一块墙壁的文字分明写着星辰阁阁规,受处罚的人族或者羽族若想逃脱刑法,必须成为星辰阁弟子。然,想成为星辰阁弟子必须通过浮玉岭的试炼。   “这浮玉岭有炎核机甲看守,凶险万分,我绝不允许苓儿涉险。”   “可是七天的七星鞭刑法,不死也会去半条命,倒不如去试试,说不定有奇迹发生?”风天逸劝道。   白庭君倒是没怀疑风天逸的热衷,只是心里一想到易茯苓受苦就痛苦万分,虽然他已被种下蚀骨钉,此生无法与苓儿相守,但苓儿早已与他共生。   重伤的易茯苓耳中忽然想起一道嘶哑的声音,声音消失后,她的脑海中便浮现出,只要进入浮玉岭试炼成为星辰阁的弟子,就可以免去刑法,白庭君也不用为她进退两难的主意。   翌日清晨,风白二人被解除禁制带入星辰阁主殿,竟得知是易茯苓主动提出要进入浮玉岭试炼。白庭君百般阻止无果,只得在心中为她担忧。   风天逸从古籍上得知浮玉岭有羽族可以飞翔的秘密,却不知此物正是可以唤醒星流花神神力的花神阴佩。浮玉岭地处险峻,虽为岭,却是另一方小宇宙。浮玉岭内布满波谲云诡的结界,只有星辰轮指引方可进入。然而,星辰轮只可自结界外开启,一旦进入结界,若非打败看守圣物的炎核机甲,否则无法得生。   总而言之,众人皆认为,易茯苓进入此间唯有一死。   羽还真怀有悲悯之心,对易茯苓也颇为同情,决定将流光飞环借给她。风天逸却看着精妙绝伦的星辰轮若有所思。   是夜,一道黑影掠过无尽崖草庐,彼岸花在梦中隐约听到一句预言。   “灯灭影生,泪融朱砂,飞花入泥,一线天际。”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可以多多互动哦~~ ☆、生死亦有时   “灯灭影生,泪融朱砂,飞花入泥,一线天际。”低沉而蛊惑的声音将昏睡的彼岸花带入更深的梦魇。   在梦中,鲜红如血的曼珠沙华大片大片的绽放,将漆黑的夜映衬的绯丽无比。她看到三途河畔遥遥相望着一对虽看不清面目却依然犹如神只的男女。画面转瞬即逝,再睁眼时,一片幽暗,她感觉自己好像化身为那永不见花茎的红花,只能呼吸着来自冥界腐朽的气息,永生永世孤独的绽放。那一刻,她的心惊慌不已,意识却愈来愈混沌,在迷蒙中,喑哑的声音慢慢的响起,开始为她讲述这一生的使命。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她痛苦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一道清柔而温和的声音呼唤着她的名字。   “彼岸花,彼岸花……”,犹如黑暗中突然照入的一道光,指引着她回家的路。   “小姐?”彼岸花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呼唤她的人。   “是我。”雪飞霜舒展了眉头,身边是依旧一脸担忧的羽还真。   “彼岸花被人摄去了魂魄,陷入了梦魇,如今我虽用无尽崖主给我的清心咒法将她唤醒,却恐怕还是要虚弱上不少日子的。”   “好端端的,究竟是何人下此毒手?”羽还真气愤道。   “恐怕与那黑衣人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何要牵扯到彼岸花?”雪飞霜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让羽还真去准备治疗药浴。   雪飞霜在一边为彼岸花疏通经络,却听到意识不清的彼岸花一直在念着什么?雪飞霜俯身去听,却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怎么会这样?”雪飞霜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颤抖着手抚摸彼岸花稚嫩的脸颊,伤心道“前世因,今世果,本以为你只是孤女,为何冥冥之中还要将你牵扯进来?难道你我此生皆是与那星流花神纠缠不休么?”原来上一世,雪飞霜因着风天逸的缘故,知道了一些关于星流花神的秘闻。她知道只有花神阳佩和阴佩同时出现,星流花神和她的命定恋人才会被唤醒。花神阴佩藏在星辰阁浮玉岭内,有神兽炎核机甲看守。而阳佩却是由人幻化而来。她只知道变为阳佩的女子是人族太子的贴身侍女,却不知那人竟是此生被她改变命运的彼岸花!当时她清清楚楚的听过的那四句预言,正是彼岸花方才呢喃的句子。“灯灭影生,泪融朱砂,飞花入泥,一线天际。”   “为今之计,是断然不能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万不能让你靠近白庭君,否则,为了易茯苓他恐怕会对你暗下杀手。”雪飞霜暗下决定,如今唯一之途就是回南羽都,利用雪家的威势,将彼岸花保护在羽翼之下,尽力拖延那一刻的到来。   命运的转轮终将转动,雪飞霜只知彼岸花将会是花神阳佩的化身,与易茯苓的命盘遥遥相望,一死一生,却不知这阳佩是唤醒羽族神力的本源,星流花神命定恋人将会通过阳佩的力量获得飞翔的能力。因此,雪飞霜真正应该忌讳的是羽族之皇,风天逸。   好在雪飞霜和羽还真的努力下,彼岸花虽然气色苍白,却没有生命之忧。羽还真这才想起身陷囹圄的易茯苓需要流光飞环拖延炎核机甲。正巧此时,心有算计的风天逸找上了羽还真。心思单纯的羽还真在风天逸的鼓动下决定破坏星辰轮放易茯苓出来。   事实也确如风天逸所想,易茯苓带着流光飞环进入浮玉岭,风天逸让羽还真暗中毁坏星辰轮结界,白庭君则恨不能以身代替。   羽还真无愧是被称为机枢之后最有天赋的机关师,经过彻夜的研究,真让羽还真摸清了门道,机缘巧合下打开了浮玉岭结界,将易茯苓放了出来,只是跟着狼狈逃窜的易茯苓一起出现的,还有无意中被放出的炎核机甲。   浮玉岭一直被称之为星辰阁禁地,就是拥有炎核机甲这等攻击力强劲的神兽看守,炎核机甲因易茯苓的进入而被激怒,丧失理智的攻击众人,闻讯而来的星谷玄三人使尽全力也不是敌手,就在炎核机甲想要杀死易茯苓时,白庭君拼尽全力用身体挡在了易茯苓的身前,接下了炎核机甲致命的一击。   最终在长老们竭尽全力将霹雳箭射入炎核机甲的心脏后,炎核机甲溃败,只是白庭君受伤过重,危在旦夕。   随着炎核机甲的落败,结界内的花神佩也失去了神力的庇佑,风天逸趁机进入其中偷走了花神佩。   星辰阁因炎核机甲一事本不欲将易茯苓收入星辰阁,却因白庭君在昏迷前苦苦哀求,以及风天逸一反常态的求情后,暂时答应了下来。   无尽崖草庐内,   “如果你想他死得更快些,就继续摇动他。”雪飞霜语气清冷,手下却不停地研制着救命的药丸。   易茯苓立刻止住了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白庭君,却再也不敢动他分毫。“郡主真的有法子救庭君哥哥?”   “能不能救,你们不都已经到这儿了?”雪飞霜倒不责怪羽还真擅作主张将这几人带来,只是白庭君已伤入心肺,岂是容易救得?   雪飞霜只得向片羽神魂寻求解决之法,谁知片羽竟似笑非笑的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生既是死,死亦是生,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雪飞霜悟不透,易茯苓却忽然跑来对她说,自己已经知道如何救人,但需要雪飞霜的帮助。   原来,在雪飞霜离开后,易茯苓遇到了魂飞魄散的炎核机甲残魂,残魂蛊惑易茯苓使用引魂术救白庭君。   一命换一命,生既是死,死亦是生。    ☆、一梦已千年   所谓引魂术,即是将生者的灵魂精魄通过神秘的术法,强行引入将死之人的躯体内,让生者的灵力转换为养分,填补残缺的生灵之气。   易茯苓以精血为介为白庭君施展引魂术,原本红润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她体内的脏器也因引魂术的缘故迅速衰竭,虽外表并无异变,实则已是命在旦夕。   因为上一世的记忆,雪飞霜到不担心她会因此丧命,却也无法制止易茯苓这样疯狂的举动,她完全能体会易茯苓此时孤注一掷的心情,为了拯救爱人哪怕献出生命。   只有一点,雪飞霜却是不明白的。如她所见,易茯苓对白庭君爱意如此深沉,又怎会在后来轻易爱上风天逸?想起后来种种,雪飞霜自嘲的笑了笑,将事先准备好的药剂分别为俩人服下,就离开了。   引魂术使原本忍受撕裂灵魂痛楚的白庭君,陷入了深沉的意识海,他感受到身体在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滋养,他的意识时而混沌,时而清晰,在意识海的深处他看到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那是他与易茯苓上一世的记忆。   上一世的他同样是人族霜城唯一尊贵的太子殿下,同样在年少时遇到了此生的挚爱。易茯苓这个牵动他两世的少女。他恋慕她,深沉的爱慕她,可惜被化身为易千机的机枢种下蚀骨钉,即使爱的再浓烈,也无法表露丝毫。他看见自己眼睁睁的因为一些无法解释的误会逐渐失去了爱人,他看到爱人投入了别人的怀抱。星流花神,多么高贵的身份,于他而言却是一场浩劫。他的前世无数次被人掌控,他像个可怜虫一般被命运捉弄的片体鳞伤,慢慢的,他忘记了本性,被邪恶所蛊惑,他和易茯苓的距离也愈来愈远,后来,为了得到爱人,他不顾一切疯狂的想要逆天改命,他改变了自己的命格,试图打破枷锁与爱人在一起,却最终发现这一切早已变成了死局。   当他消失在三千世界时,他看到那人与爱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他听到那人说,下一世,我把茯苓还给你。   昏迷中的白庭君猛然睁开了眼睛,只是眼中流转着一种无法言喻的复杂和执念。他动了动干裂的唇,缓缓的牵起一抹势在必得笑。   “风天逸,不要忘记你说过的话。”   白庭君挣扎着起身,正好看到了昏倒在一旁脸色苍白如雪的易茯苓。他知道此时正和他在意识海看到的前世一样,易茯苓为了救他,动用引魂术为他续命,他同样知道,他疼在心尖的爱人即将觉醒,然后依据命运的引导,一步一步离他而去。   白庭君伸手抚摸着爱人的脸颊,亲昵缱绻,眼中闪过一抹坚定“苓儿,你放心,庭君哥哥此生绝不会再离你而去,你也只会属于我白庭君。”   不过多久,易茯苓如前世般清醒,想要独自离开等待死亡降临,然而早已洞悉一切的白庭君怎会让她轻易离开。   易茯苓深深地了眼白庭君俊美的容颜,哀伤道“庭君哥哥,你让我走吧,苓儿不想让你看到……”   “不要说傻话,你会没事的,相信庭君哥哥。”白庭君打断了爱人即将说出口的话语,从怀中取出一直以来想送却不敢送的红豆手链,无比温柔的戴在了易茯苓的手腕上。   易茯苓想起自己曾让尺素带给白庭君的话,不由得红了脸颊,让苍白的脸庞有了一丝生机。暗自欣喜,原来庭君哥哥心悦我。   白庭君满意的笑了笑,伸出手指勾起易茯苓羞怯的脸颊,在她有些惨白的唇瓣上印上虔诚的一吻。   强忍下蚀骨钉发作的痛苦,汗珠一颗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白庭君闭上眼睛,加深了这个期盼了两世吻。   “这一世,谁也别想从我身边夺走你。”   另一边,风天逸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改变自己窘境的花神佩,却在归途中遇到了不明势力的伏击。那个行踪诡异的女人竟又一次出现了!风天逸自是不允,然而双拳难敌四手,本就是隐匿行踪,没有带人手,却没想到会着了这帮宵小的道。   与人争夺中,花神佩从风天逸怀中飞出,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一道形如星流花的灵力从玉佩中飞出,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该死!”风天逸愤怒的捂着流血的伤口,紧追着那道灵光而去。黑衣人却好似目的达到一般隐匿在幽深的黑暗中。   如前世般,白庭君等到了易茯苓的救赎,那道星流花状的灵力直直飞入了易茯苓羸弱的身体,慢慢的治愈着她创伤的身体。   易茯苓为突然发生在身体上的变化感到吃惊,白庭君却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忙碌的身影。   雪飞霜?白庭君沉下心来,隐隐觉得这人也许与她有着相同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  白庭君重生了,未来也许会朝着未知发展哦~~ ☆、山雨欲来风   前世白庭君对雪飞霜印象并不深刻,只知道这人同他一样被命运摆布,爱而不得。唯一记得的就是这人因爱生恨,以毁灭自身的代价想要易茯苓消失。雪飞霜,和他是一类人,他们同样为爱疯魔,不顾一切,却也最终化为尘埃,不留痕迹。   白庭君翻看今世的记忆,发现本不该出现在此的雪飞霜,竟然早在五六年前就已经隐居在无尽崖了。而且不论是她对易茯苓的态度,亦或是风天逸的态度,与前世都大相径庭。   或许他可以与这人谈谈?   因而,当雪飞霜看到白庭君站在自己面前时,总觉得这人与之前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太子的伤已无大碍?”雪飞霜暗自打量脸色有些苍白的白庭君。   “劳烦郡主照看。庭君已无大碍。”   “易姑娘她?”   “苓儿有些虚弱,我已经安置她歇下了。”提起易茯苓,白庭君内心温柔,莞尔一笑。   雪飞霜点了点头,不欲与他多言,正准备离开,却被白庭君一句话震惊的愣在了原地。   “郡主可知彼岸花就是花神阳佩?”   雪飞霜闻言,目光一凌,冷声道“不知太子何意?”   “看来郡主果然与在下一样,那在下也就直话直说,在下希望郡主可以保护彼岸花。”白庭君目光诚恳的看着雪飞霜。   “彼岸花是本郡主的人,自然由本郡主保护,何须太子殿下担忧?”雪飞霜蹙眉道。   “郡主不必多有顾虑,在下既然能拜托郡主,自也是信得过郡主的,不知郡主可知彼岸花前世乃是在下的内侍?”   “你!”雪飞霜猛地睁大了眼睛,听着白庭君将前尘往事娓娓道来。起初的震惊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如今花神阴佩的灵力已经进入了苓儿的身体,不久她就会觉醒,然而阳佩的出现,却是要彼岸花殒命,前世已是我欠她的,今生无论如何,我也不会伤害她。”   “她和易姑娘在命盘的两端遥遥相望,必是一生一死的结局。”   “不,此局并非是死局,郡主应该知道阳佩唤醒的应该是星流花神的命定恋人,也就是风天逸。而星流花神会在与命定恋人真心一吻后,消失在天地间。”   “你的意思是,易茯苓和风天逸在一起会消失?那他们最后?”   白庭君悲戚的摇了摇头“因我听信蛊惑,强行逆天改命,与风天逸交换了命格……”他的眼角渗着泪水,笑得苦涩。   “原来我死后,发生了这么多……”雪飞霜心有戚戚闭上了眼睛。   “苍天怜悯,今生我断然不会重蹈覆辙,为了苓儿,我也不会让风天逸觉醒。况且,我一直认为苓儿当初会背离我而去,必是与那该死的宿命脱不了干系。所以,我希望郡主可以助我,再者,郡主难道能够轻易割舍下那段情?”   雪飞霜看着眼睛发红,一时间出离愤怒的白庭君,沉默的摇了摇头。   “我累了,不想再踏入这纷争,所以在很久之前,我便绝了自己与他的所有可能。”   “郡主也许是这样想的,但那人恐怕未必。”白庭君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勾了勾唇,去找易茯苓了。   雪飞霜目光复杂的看着白庭君的背影,却听到了身后的呼唤声。   当看到满身血迹斑驳的风天逸时,瞳孔猛地一缩,冲上前去将因失血过多而昏厥的风天逸抱在怀里。   如今的事,倒是让人颇多无奈,雪飞霜细心的为风天逸包扎好伤口,正要起身,却被不知何时清醒的这人,握住了手腕。   虚弱的风天逸,睁着一双泛着雾气的凤眸,竟让雪飞霜看到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不要走,留下来,陪陪我。”   “我去端药。”雪飞霜淡淡的道。   “不,你坐着这里就好,不过一些小伤,无需喝药。”   “随你。”   雪飞霜倒也不挣扎,风天逸虽方才心中还惦记着花神佩的事儿,如今,却满眼满心的都是这清冷如月的人儿。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雪飞霜被风天逸灼灼的目光,看得脸颊有些泛红。   “飞霜,你先说。”   “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风天逸眯眼笑了笑,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对着雪飞霜入实相告。   “你认为花神佩里有羽族飞翔的奥秘?”   “古籍上确是这样说的,只是如今花神佩已碎,那道灵力我也不知它飞往何处去了。”   众人养伤不过几日,羽灵将军雪凛与霜城女皇先后来到了星辰阁。   “临沧山流匪叛乱,我不过离开几日,怎得发生了这么多事?”雪凛皱眉道。   “风天逸被一股暗势力刺杀,恐回南羽都的路上会多有波折。”雪飞霜担心道。   “这股势力来得诡异,倒也并非无迹可寻,只是,适才霜城女皇銮驾经过,我竟无意中好像看到了一人。那人虽带着面具,身形却一般无二。”   雪飞霜疑惑的看着哥哥,就见雪凛皱眉道“若真是那人,恐怕……”   “哥哥说的是?”   “天机子!”   “那人不是被先帝处死了吗?”   雪凛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死,而是向先帝下了诅咒后就叛逃了。”   “时隔多年,哥哥又如何识得此人?”   “因为当年负责追捕他的人,正是为兄。” 作者有话要说:  双十一加更~~ ☆、疑云重几许   因着花神阴佩的灵力,易茯苓发现自己竟然变得耳聪目明起来,倘若她想,方圆百里内的声音皆可以听到。她可以听到微风拂过花朵的声音,露珠滑落时的叮咚鸣响。然而此时,她的内心溢满着喜悦,想起那个炙热而饱含爱意的吻,易茯苓的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虽不知她的身体在施展引魂术后为何会自动治愈,但她由衷的感谢上天赐予她的这一切,因为她终于等到了爱人的回应。坠入爱河的少女无时无刻都想与爱人厮守。她迫切的想要知道爱人是否同她一样正在思念着她。   易茯苓闭上眼睛嘴里默念着白庭君的名字,果然她过人的听觉引导她听到了爱人的声音。   他此时正在和他的母亲,霜城女皇交谈着什么。   霜城的人族女皇,是一位优雅而华贵的妇人,她面容绝美,眼中流露着身为王者的霸气,她端坐于上位,不怒而自威,只有在看向亲子时眼中才划过一缕柔色。   白庭君看着面目清冷的母亲,心中有着无数的怀念,母亲一生为霜城而战,自他懂事起,他便看着母亲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撑起整个霜城,她有不输于男儿的气魄,她的眼中充满了想要人族强盛的野心。   然而他却知道,唯有一人会让自己的母亲心中筑起的城墙轰然倒塌。那人就是易茯苓的父亲,隐姓埋名的机枢。   他知道母亲此次前来星辰阁的目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易茯苓的身份和价值,因此,当听到她想让自己娶易茯苓为妻时,他笑了。   “既然皇儿喜欢,不如迎娶易姑娘为妃,皇儿以为如何?”   “在庭君心中,唯有苓儿一人,母皇能不反对,庭君甚是欣喜。”说罢,白庭君恭敬的弯下身子,拜倒在白雪女皇面前。   前世,母亲同样以此为诱饵,只是那时的他,对母亲的打算一无所知,只想着自己身中蚀骨钉,以及曾对机枢发下的誓言,故而言辞激烈的抗拒了她的安排,甚至故意说了一些浑话,想要母亲收回成命,谁知,却被灵力苏醒的爱人听了个明白。故而两人的误会也愈来愈难解。现在想来,机枢当初逼着自己立下誓言,不过是为了保护苓儿,自己同样也会保护她,只是他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她,而非那般愚蠢的将她推开。   前世苓儿与风天逸的感情正是在自己被迫推开苓儿后建立的。   易茯苓果然听到了白庭君和女皇的对话,心中的甜蜜幸福越发的难以抑制,她觉得自己就像踩在云端,受到了神明的祝福。   易茯苓温柔的抚摸着戴在腕间的红豆手链,这是她和白庭君的定情之物。   而白庭君却没有易茯苓那样轻松的想法,他隐晦的目光扫向安静站在母亲身后不发一语的国师,思忖这人是否已经向母亲献计将机枢前辈抓了起来。母亲对机枢的迷恋和怨念深沉的令人恐惧。   “既然皇儿答应了,过几日就让易姑娘随我们一起回霜城,让母皇为你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庭君正有此意。”   白庭君心中有所计较,找到易茯苓时,正见她开心的对着尺素说着什么。   “尺素,我好像真的要嫁给庭君哥哥了,我要当王妃了。”   白庭君莞尔一笑,笑道“苓儿说要当什么?”   易茯苓一见来人,当即像煮熟的虾子,连话都说不清了,白庭君爱怜的抚摸着易茯苓的发顶,强忍着蚀骨钉撕扯的痛苦,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苓儿愿意嫁给庭君哥哥为妻吗?”白庭君紧紧地看着易茯苓,急切的想要得到那个期盼已久的答案。   看着爱人小心翼翼的紧张神情,易茯苓心中爱意更甚,当即道“苓儿愿意成为庭君哥哥的妻子。”   白庭君动情的将易茯苓揽入怀中,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苓儿,你已许我,那么今生今世,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白雪能够答应白庭君娶易茯苓,除了要利用易茯苓的身份,她还想借此引出一个人。   霜城太子即将迎娶民女易茯苓的消息不胫而走,当夜便有一假面灰衣人试图闯进人族太子居住的霜晨阁,想要劫走未来太子妃。   易茯苓对突然现身的父亲感到非常惊讶,可是不及她思考,人族女皇的暗卫已然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瓮中捉鳖。   无奈之下易茯苓只得跟着父亲狼狈逃窜,虽然她完全不能理解父亲为什么要反对她和庭君哥哥在一起。   不知是不是命运见不得她清闲,雪飞霜看见一身狼狈的易茯苓和易千机时,只觉得满头黑线,恨不能将这二人打包扔出去。   “郡主,拜托让我们躲一躲”易茯苓惨白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雪飞霜寒着一张俏脸,语气冷漠道“易姑娘不是即将成为霜城太子妃吗?为何和令尊狼狈至此?”   “这说来话长,其实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易茯苓心烦意乱的摇着头。   雪飞霜无语,不知她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来草庐找自己帮忙,只得暗自吩咐羽还真和彼岸花收拾行囊,时刻准备离开星辰阁回南羽都。因着白女皇那些心思,她这小小的草庐可经不起折腾。   显然,雪飞霜的想法是正确的。不过片刻,草庐便被人族士兵包了个水泄不通。   雪飞霜叹了口气,暗自庆幸彼岸花的身体恢复了,赶忙让她帮易茯苓扶着受伤昏沉的易千机,自己带着羽还真出去打开一条缺口。   好在普通的人族士兵战斗力并不高,凭借着她凌厉的鞭法和改良流光飞环的威力,竟也勉力冲出了重围。只是众人身上都多多少少不免挂彩。不知这算不算被连累?想着刚才她竟然会和易茯苓并肩作战,实在是让她毛骨悚然。   人族追兵紧追不舍,惊动了清风苑外的羽灵军才放缓了脚步。不得已躲进风天逸的清风苑,众人才算缓了口气。   雪凛眼见雪飞霜无端吃亏,一得羽皇命令后,立即冲出去和人族士兵战在一起。风天逸见雪飞霜身形狼狈,胳膊上甚至还有血痕,心中一疼,一双凤眸泛起了危险的气息,冷冷地看向了罪魁祸首。   “你和白庭君的龌龊,为何会连累到飞霜?你既已是人族的皇妃,又为何将我羽族搅入是非?莫非你意图挑起两族争端?”   “不不不,我没有”易茯苓被风天逸的话吓了一跳,惨白着脸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风天逸听完,顿时对易茯苓的父亲也充满了厌恶。“你是说你父亲闯入霜晨阁想要带你逃走?”   “那白庭君呢?”风天逸问道。   “庭君哥哥被我爹设法引出去了。”   风天逸同雪飞霜一般无语,正要再毒舌几句,菁英会中的两人连同助阵的羽还真匆匆跑了进来。   “主上,这人族女皇真是疯了,竟然对羽灵军不管不顾的进攻!莫不是要挑起两族战争?”杜若飞道。   “是啊,主上,雪将军,云奇和从灵还在外面顶着,我们得赶快撤离了。”雨瞳木补充道。   “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印池师傅他们怎么不管啊?”羽还真道。   “他们现在恐怕自顾不暇。”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彼岸花惊道“易先生您醒啦?”   易千机也就是机枢,艰难的开口道“我中了软骨散,意识不清,多谢羽皇陛下和郡主相救,星辰阁主和几位长老适才发现浮玉岭秘宝失窃,一时半会是顾不上了,你们跟我来,我知道一条安全离开星辰阁的密道。” 作者有话要说:  难得的假期~ ☆、凤鸣兮杳杳   “姑娘!”   昔日,在一个阳光温暖的午后,清俊儒雅的男子站在山坡上呼唤着心仪的人儿。   “你在叫我么?”女子明眸皓齿,眉宇间透着一抹轻愁。   “你若是能笑一笑,必叫这满山的茶花都尽失了颜色。”男子眯着眼睛笑得爽朗。   “哪里是什么茶花,明明是桃花和梨花。”女子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虽然反驳着,眼睛却因男子的话透出了奕奕神采。   男子微微一愣,因女子的言论而眼前一亮。笑道“好吧,必叫这满山的桃李花都尽失了颜色。”,只是语气中更添了一份真诚。   两颗孤寂而遥远的心,因此刻而有了羁绊。   机关转动的的同时,思绪仿佛被带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初见的时光,男子目光温柔,女子笑容恬静。   只是那份美好的情感里惨杂了太多俗世的欲望,温馨转瞬即逝,余下的只有残忍的背叛,背离的誓言,以及此生不灭的仇恨。   “闻凤鸣兮杳杳”   “携佳人以同游”   收回如潮涌而来的记忆,机枢听到一前一后两道声音念出了这旖旎的句子。   女子声线清雅带着一抹惊叹,男子声音中略带一丝慵懒,两人相继出声后不约而同的目光碰触。   风天逸的附和以及两人之间莫名的默契都让雪飞霜的心不由自主的悸动。只是无意中瞥向他身后一脸向往的易茯苓时,又生生压下了那种情绪。   机枢目光复杂的看着风雪二人,脑海中又浮现出多年前那道清丽的身影。   空气中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桎梏,直到羽还真惊喜的声音打破了这种尴尬。   “易先生,您就是隐姓埋名多年的机枢前辈对吗?印池师傅说过,星辰阁的机关密道都是机枢前辈筑造,只有他才知道这密室的机关开启”羽还真惊喜交加,上前紧紧握住机枢的胳膊,声音都激动地带着一丝颤抖“您知道吗,我一直都非常仰慕您,您的着作《渊海天工》是我此生读过最精妙的机关术了!”   机枢倒是对羽还真生了一丝兴趣,“你的天赋也属难得,若是有机会,倒是可以让你继承老夫的衣钵。”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拜您为师吗?”   可惜机枢正要点头,机关的另一面出现了一个众人都意料之外的人。   “人族女皇!”   风天逸等人迅速进入备战状态,众人万万没想到,白雪女皇竟然会知道星辰阁的密道。   白雪女皇身着华贵的战甲,对周遭的一切均置若罔闻,只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一袭灰衣的男子。   “你终于还是来了。”机枢淡淡道。   “我不来,你难道要躲我一世?”   “你不肯放过苓儿。”   “我只是想让她嫁给庭君。”   机枢轻蔑的看着白雪,“你心里的想法只有你自己知道。”   “我什么想法?我不过是想要完成你的梦想!”白雪激动道。   “可你的所作所为只是在践踏这一切,够了,我今日就是拼着一死,也不会让你带走苓儿。”   机枢与人族女皇是旧识,这一点不言而喻,只是还不待众人反应,机枢就开启了另一个机关将众人推了出去。   风天逸无奈将哭喊的声嘶力竭的易茯苓打晕,一行人只得先回南羽都再做打算。   不知是不是雪飞霜多想,白雪女皇的种种行为看似怪诞,却旨在捉拿易茯苓的父亲,机枢。易茯苓反倒成了其次。果然在机枢落网之后,人族的追兵便少了下来,待众人跑出星辰阁范围,已经看不到什么追兵了。   易茯苓悠悠转醒后,想到身陷囹圄的父亲,以及不知所踪的白庭君,只觉得之前种种仿若从天堂坠入了地狱,哀戚的痛哭起来。   尤其当雪凛带回了机枢被人族女王种下暗器后抓走的消息,易茯苓终于忍不住又晕了过去。   雪凛看着易茯苓欲言又止,众人询问后才知,机枢被种下的暗器名曰“情人劫”众人恍然,原来那女皇与机枢前辈竟然颇有渊源。   “听说多年前,在人族女皇还是无双公主的时候有一位羽族的恋人。”向从灵道。   “照这样看,机枢应该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如果白雪女皇还想要抓易茯苓,应该还会设局。”风天逸分析道。   “主上,我们是否先回南羽都修整?”雨瞳木道。   “主上,这易姑娘怎么办?”杜若飞扶着晕倒的易茯苓为难道。   风天逸皱眉,眼神瞟过站在一边神色清冷的雪飞霜,想到她之前刻意的冷落,淡淡道“带她回南羽都。”   霜城王宫内,白庭君皱眉看向眉宇间带着喜色的母亲,心道母亲已如前世那般囚禁了机枢,虽然对于他们二人之间的纠缠不置可否,但是母亲与机枢最后双双身死一事,却是来的蹊跷。   白庭君想起那晚他被机枢引出之后的事,因着前世的记忆,在机枢现身时他便有所觉察,之后假装中计完全是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身影。   天机子。   对于他的狼子野心,上辈子早就领教的淋漓尽致。若不是他的有意引导,他又怎会想到与风天逸更换命格。偌大的天空城几乎耗尽了霜城的人力物力,而他的目标似乎是毁灭南羽都。   因此,为了不让前世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他堵上一切,企图在人族内部根除这个毒瘤,他可以为易茯苓献上生命和全部的情感,但是保卫人族却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就如同那个总是站在他身旁静静看着母亲背影的男人,他的父亲。   短短三天时间,白庭君看着母亲从最初的暴怒到无法抑制的狂喜,他知道,解除机枢修罗丹药效的解药找到了。   白庭君趁着白雪离开,轻车熟路的闪进了密室,果然看到了被情人扣锁在椅子上的机枢。   “白庭君?”机枢显然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白庭君。   “机枢前辈。”白庭君淡淡道。   “你知道我的身份。”机枢对白庭君的反应有些愕然。   “母皇牵肠挂肚了二十年的人,庭君怎会不知。”   机枢怔楞一下,很快回神道“既然如此,那我告诉你,苓儿与你身份立场不同,你绝对不能娶苓儿为妻。更何况你忘记蚀骨钉了吗?”   “吞噬生机,腐蚀灵魂,这种痛苦,庭君怎敢忘记?”   机枢看着眼睛发红,神色痛苦的白庭君一时竟没了言语。   “只是令庭君疑惑的是,庭君究竟何德何能竟能让前辈见我第一次就对当时年幼的我种下蚀骨钉这般阴毒的暗器。”   “我……”   “是因为苓儿是星流花神转世?我的身份配不上她?亦或是因为我是白雪的儿子!”   “你……你居然……”机枢震惊了,白庭君竟然知道苓儿的身份,而面对他的控诉,他竟不知怎样反驳。当初为他种下蚀骨钉,一方面是为了让他保护易茯苓,另一方面未尝没有他所说的这个原因。只是他当时心里是想着为亡妻林睿竹报仇还是因为他是白雪和旁人的儿子这件事,他现在却是有些茫然了,毕竟他当时的做法,就如白庭君所言,太过阴毒,有违君子之风。   “机枢前辈怎么不说话了?”白庭君冷笑道。   “罢了,这一切都是孽缘,既然你知道苓儿的身份,我也就直言了,苓儿必须与命定的恋人在一起才能完成使命,否则她必身死。”   闻得此言,白庭君终于明白横亘在他和爱人之间的枷锁是什么了,白庭君冷冷的看了机枢一眼道“自以为是。花神若是获得命定恋人的真心一吻,等待她的未必是救赎,也有可能是永堕轮回。”   言罢,白庭君平息了一下内心的汹涌,再睁开眼时,眼中透着一股属于王者的气势。“苓儿我自会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是苓儿的父亲,我也会救你脱困。你且耐心等待几日。”   不顾身后机枢的心情有多么的惊涛骇浪,白庭君唇角一勾,也许他现在应该去一趟南羽都?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看书的人少了吗(⊙o⊙)~~ ☆、孤雪寄余生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风天逸,他是羽皇,我便是命定的皇后,他要是庶民,我也跟了他,浪迹天涯。”   彼时少女骄傲如斯,笑得肆意,眼中尽是对那清隽少年的憧憬,在她心中爱是纯粹的,无关乎其他,只要是这人,不管怎样,她都会坚守一生,她以为她可以幸福一辈子。   可惜,事与愿违,她只猜中了开头,却没有猜中结尾。少年一心以为女孩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为了那个荒谬可悲的头衔,一次次的误解,一次次的伤害,以至于最初的那份悸动,化为了对他人的怨恨。可是,他何曾想过,骄傲如她,又怎会被那些欲望所束缚,甘心沦为奴仆。他终究还是不懂她,不信她的。   踏上归途,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揭开尘封已久的悲伤记忆,她以为她已经忘记了,她以为她可以很洒脱。   雪飞霜从未想过自己竟会像一个旁观者一般,静静看着风天逸和易茯苓从最初的争锋相对,到如今的知交莫逆。至少在雪飞霜眼中,风天逸能将自己的处境告诉身为人族的易茯苓,足以表明易茯苓在他心中是多么特殊的存在。她看到易茯苓在和风天逸一次次的吵闹下,走出了哀伤的阴影,慢慢展露出笑颜。她明白风天逸有时刻薄的言语只是为了让易茯苓振作,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重要的人。他们之间的缘分也许是上天注定,旁的人是无法插足的。   只是,心,为何会痛?   被这些纷繁的情绪扰乱了心神,雪飞霜几乎就要忘记,风天逸在这次归途中会遇到凶险万分的暗杀。前世暗杀之人是雪凛派出的雪家死士,那本就是一场针对雪家的阴谋,风刃的城府过于深沉,被权力冲昏头脑的哥哥就像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无端赔上性命的杜若飞,变成了这场阴谋唯一的牺牲者。而今雪氏一族归隐,断不会有叛逆之举,谁知众人还是遇到了夜袭,甚至比前世来势更为凶猛。   无数黑衣人突然从林中窜出,行动迅敏且手段阴毒,令众人措手不及,甚至没有喘息的机会,风天逸俊眉紧蹙,与雪凛二人迅速做出决断,带领众人应敌。只是黑衣人数量庞大且训练有素,而雪凛所带领的羽灵军虽战术精良,却奈何双拳难敌四手,不得不以一敌众,与数人周旋,因此不到半刻便落了下风。   雪飞霜紧握长鞭一边掩护羽还真使用流光飞环,一边与身边的黑衣人周旋,额头渐渐渗出冷汗,右手因使力过度甚至能看到森然的骨节,不远处的风天逸因为要护着易茯苓,比其他人看上去更为狼狈,手臂被利刃划破,流淌着黑红的血液。   “这刀有毒!”易茯苓尖叫出声。   “闭嘴。”风天逸强忍着刺骨的痛苦,将易茯苓推出了包围圈,自己往雪飞霜的方向跑去。   雪飞霜的手臂已经麻木,只能凭借着本能舞动长鞭,绝世的容颜显得有些破败,却给人一种决绝的美感。风天逸拼力来到雪飞霜身边想与她并肩作战,只是一波又一波的袭击将他二人冲散。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众人快要支撑不住时,风刃带着大批兵马出现了,风天逸顾不得别扭,赶紧与众人奋力反抗杀出血路,风刃迅速命将士射出火箭,终于解了众人的危机。   “你没事吧?”风天逸关切道。   “你的伤口有毒,快把解毒药吃了。”   “你还是关心我的,我……”风天逸一把握住雪飞霜的手。   “说什么胡话”雪飞霜抿了抿唇,不容拒绝的将药丸塞进风天逸口中。   风天逸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却见雪飞霜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惊恐,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他清楚的看到素来清冷的女子义无反顾的扑向自己,紧接着,他听到了易茯苓的尖叫声,以及箭矢没入身体的声音。   泛着阴森冷光的箭刃,深深的扎入怀中女子的身体,风天逸的世界轰然倒塌,不可置信的盯着奄奄一息的雪飞霜。   颤抖着声音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吗?”雪飞霜低头看了眼被血液浸染的身体,苦涩的笑了笑“谁知道呢。”   等到有意识时,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不知是不是快要死了,雪飞霜的眼前渐渐浮现出前世她与风天逸儿时相伴的那段时光,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时候。   “小时候,每当你要出远门,都会亲亲我的额头让我安心,如今,要远行的,恐怕换我了。”雪飞霜费力的捏了捏风天逸的脸颊,将他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抹去,笑得粲然而无力。   “雪飞霜,我不许你有事,你不要给我说什么遗言,雪飞霜,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对你……”   “也许,这是你我最好的结局……”   “不!!!”风天逸握住雪飞霜无力垂下的手臂,绝望的咆哮着。   你听着,这样的结局我风天逸绝不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解释风天逸为何会对易茯苓另眼相待哦~~ ☆、碧落恋黄泉   就这样死了么?   也好。   死了就不会再痛了。   灵魂在昏迷的那一刻渐渐与肉体剥离,她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魂体,说不出是悲是喜,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就此消散于尘世的瞬间,灵体却受到一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将她禁锢在躯体的附近。   她竟是以灵体的形式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这是天神在怜悯她么?   她看到杜若飞等人跪在她的身前,向从灵用极度悲伤的眼神看着她破败的身躯。她听到雨瞳木握紧拳头,哽咽道“主上,这暗箭有剧毒,郡主怕是……”   无力回天吗?她通医理,那般色泽的利刃必是浸过剧毒的,也还好被射中的不是他。   “陛下,雪将军和羽还真已经去追寻解药了。”哥哥和还真?罢了,飞霜对不住你们,还真,姐姐可能看不到你成为机关大师的一天了。   “陛下,还请松手,让老臣为郡主诊脉。”年迈的太医喘着粗气,却被风天逸冰冷绝望的眼神看得有些瑟缩。   她看到风天逸近乎疯狂的抱紧她的身躯,好像要将自己与他融为一体。彼岸花那个傻丫头,哭得涕泪横流,紧紧抓着老太医的手臂,求他救人。而后不管不顾的推开魔怔一般的风天逸,将自己沾染鲜血的手腕递给太医。   “索性没有伤及心脉,只是这毒非比寻常……老夫也……”   她看到易茯苓担心的走过来,想让风天逸冷静,却被他一把推开,那锐利仇恨的目光,让易茯苓心惊不已。   后来发生了什么雪飞霜不知道,因为灵体的不稳定,让她短暂的失去了知觉,等再度恢复清明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身体被安置在一个威严而冷清的宫殿内。   诺大的宫殿空无一人,只有耳边响起风天逸沙哑而疲惫的声音。她看到他倚在软塌旁,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似叹息似怀念。   “先皇驾崩在我十三岁那年,按照皇家规矩举办了冥空葬礼之后,葬在了这个华丽的陵寝。但是在我心里,我的父亲死在了我十岁那年”   原来这里是羽族皇室的陵寝。雪飞霜蓦然觉得眼前的风天逸很脆弱。   “我曾经养过一只心爱的雏鹰,我给它起名叫做清风,这也是清风院的由来,你知道的,你还救过它。”说着,风天逸好像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从怀中拿出了一方略微泛黄的手帕,而那手帕的一角印着一个小小的“霜”字。   他竟然一直留着这手帕,雪飞霜为之震撼,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   “那年父皇就已经想要杀了它,我收到消息赶到时,心里很害怕,我怕它真的死了,你知道么?那是我唯一的朋友。可是,你救了它,看到这手帕时,我就已经猜到了你的身份,宴会上,我看到你在雪夫人的身边,笑得很开心。那时,我就在想,你是怎样一个女孩。”   “十岁那年,父皇还是抓走了清风,他日夜熬着它,不让它吃饭,不让它睡觉,我苦苦哀求他放过清风,可是他置之不理,没过多久,清风就死了,可是他说,世人永远只会记得成功,忘记失败,清风的死怨不得别人,从此以后我就恨上了他。他也恨上了我。人人都说他不喜欢我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国师的批言,前朝的局势,我注定要被送去无尽崖,成为牺牲品。然而就在我绝望的时候,你又出现了,你说愿入无尽崖,虽死无悔。你还说,希望我幸福。”   雪飞霜渐渐的平静下来,站在风天逸身旁用透明的手指去轻抚他如玉面庞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泪。   “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就在想,纵使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可是还有你,希望我好。后来,你走了。父皇却又开始重视我,雪大人成为了我的老师,教会我很多,但有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想他应该是在想念你。”   “十三岁那年,发生了很多,兄弟们相继染病去了,父皇也在油尽灯枯之际将皇位传给了我,不过那时我一直以为他要把皇位传给风刃甚至他临死前传召的最后一个人也不是我而是他。”风天逸自嘲的笑了笑,握住她纤细冰凉的手指在唇边印下一吻。   “在星辰阁的这几年也许是我最开心的日子了,因为有你,我体会到人间温情,岁月静好。”   “你的目光总是淡淡的,却让我感到很真实,很温暖。只是后来不知为何你的态度愈来愈冷淡,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了。”   “白庭君对易茯苓的付出让我明白,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我真是迟钝。原来,我喜欢你啊。”   雪飞霜听着风天逸呢喃的话语,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   “飞霜,你听到了吗?一曲滕鸾迷了我的眼,我想你会是我此生唯一的羽后。”   “闻凤鸣兮杳杳,携佳人以同游,我多希望可以牵着你的手,走遍澜州大地。就算此生我无法飞翔,你也不会嫌弃我的。”   雪飞霜的心早被风天逸的话扰乱,她甚至有些置气,你若有心,那易茯苓怎么办?   风天逸仿佛听到雪飞霜的话一般,微微勾了勾唇角,“若是能与你一起,我们倒是要感谢易茯苓了,你对那丫头的在意,也许你自己都没感觉到吧,在草庐时,我只觉得你生气了,却不知为何,回来的路上,我本不想带上那个麻烦的,可是你态度不明,让我有些恐慌,所以我想试试你是否真的在意我。”   “易茯苓的心里全是白庭君,而我心里满满都是你,又怎会有交集?我承诺帮她找到白庭君和机枢,她答应帮我确定你的心意。”   “可惜,造化弄人。太医说,你只剩下十二个时辰的生机了,不过无妨,飞霜,你看这陵寝,若是你此番去了,我便让位于风刃,陪你长眠地下可好?”风天逸的眼中带着决绝与疯狂,深深地震撼了雪飞霜。上穷碧落下黄泉,他竟愿同她去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  飞霜终于明白风天逸的感情了,可是天机子的阴谋还在继续…… 关于易茯苓和风天逸的情况:风天逸既然没有爱上她,那作为一个王者,有些东西是他骨子里带出来的,为了所爱之人毁天灭地又如何?他的爱很纯粹,却也只对一人,不择手段也好,可是他并未伤害到易茯苓。星流花神的命运让他对易茯苓会有不自觉的关注,这些后文会解释的。 ☆、纵韶华倾负   樱花林一别,未曾想再听得此曲竟已是物是人非,生死相隔。   飘渺如仙乐的琴音,自修长的指尖倾泻而出,抚琴人眸中昔日流转着魅惑的神采已然溃散,随着时间的慢慢逝去,变得越来越空洞。   手指因心绪波动,被琴弦割得血迹斑驳,空气中仿佛都带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雪飞霜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情绪,笑容清浅,以灵体伴着琴音舞出了一曲滕鸾,舞步优雅曼妙,拂手抬袖间泛着点点淡色的流光,那是世间最纯净的灵魂。然而,纵是如花美眷,绝世无双,这人却是看不到的。   不问曲终人聚散,三千痴缠应那琴弦而断,风天逸怔怔的看着指尖涌出的血珠,幽蓝的眼眸中是无助的慌乱与茫然。   雪飞霜停下了舞步,回眸看向风天逸。见那人在窗前疏影间孤寂的身影,不由心中一动,自嘲的笑了笑,罢了,你既许我黄泉碧落,我便予你韶华倾负何妨?总归,这一世,你我都变了。   若此番觅得生机,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然若注定情深缘浅,来世你等我,可愿?   无独有偶,就在飞霜生死未卜的十二个时辰中,易茯苓离奇失踪了。因为她的特殊身份,风刃派人搜寻了整个南羽都无果,却在第十个时辰后被无功而返的雪凛和羽还真找到。令人惊讶的是,易茯苓就像凭空出现一般,晕倒在宫门外,手中还紧握着一只玉白的小瓶子。御医在为易茯苓诊脉时,嗅到了瓶中散发的清香,瞬间大喜,这瓶中装的竟是治疗毒箭的解药!   雪飞霜有救,对于众人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雪羽二人马不停蹄地将解药送到风天逸手中,也顾不得这解药的来历,风天逸不敢耽误片刻,立刻让御医为雪飞霜解毒。   随着毒气的消散,雪飞霜的灵体也渐渐的化为了点点流光,没入了沉睡的身体里。   等到再一次恢复意识时,她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凉月居的软塌上,这里是她前世的闺房,也是她前世归去的地方。雕工精美的桌案上放着别致的鎏金熏香炉,香炉内点燃着清甜凝神的茉花香,让她不由得舒缓了一口气。她想要起身,却被胸前钝痛的伤口撕扯的脸色发白,暗自苦笑,近些时日的无妄之灾却是没少受的。不过,刚清醒时,脑中好像闪过一道白光,不知是不是伤重的缘故,她的记忆有些凌乱,有些片段一掠而过,却怎么也抓不住。只记得昏迷前好像为风天逸挡了一箭,想要再回忆些什么,头部却无端的刺痛不已。   “哐当~”铜盆摔落在地上,彼岸花惊喜不已的从门外跑到榻前,又哭又笑“小姐,你终于醒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没事的。”   雪飞霜收回了思绪,揉着有些胀痛的头部,莞尔道“让你担心了。已经没事儿了。”   “瞧我刚才慌乱的,连铜盆都打翻了,小姐,你饿不饿?我去给你盛碗粥~”   “别急,彼岸花,哥哥和还真呢?”   “大少爷他们在偏殿候着呢,对了,还有老爷夫人也在!”   “爹娘也来了!”雪飞霜一阵惊喜,想要起身,只是牵动伤口,又让她重重的坐到了床上。   “小姐,你慢着点,御医说要静养,所以老爷夫人才没敢进来的,我现在就去叫人!”彼岸花笑道。   雪飞霜点了点头,虽然想问风天逸现在何处,却还是没有问出口。   父母的到来让她忘记了之前的疑惑,劫后余生,更显得亲情弥足珍贵。只是这温馨的一幕很快被一道尖细的嗓音打断。   “羽皇陛下有旨,飞霜郡主救驾有功,特赐黄金万两……”内侍带着谄媚之意一口气念出了冗长的礼单,金银首饰,奇珍异宝应有尽有,只是随着这声音的吟诵,雪飞霜的心也愈来愈冰冷。   “公公,不知陛下他?”雪飞霜握了握拳,抬眉问道。   “小姐!”彼岸花忽然插话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雪飞霜没有作声,定定的看了彼岸花一眼,见她眼神躲闪,神色有异,继续问道“陛下送本郡主重礼,本郡主自当感谢一二,不知陛下何在?”   内侍左右看了看,约莫猜出了些许,遂赔笑道“郡主有所不知,陛下本是要来的,只是右相府的小姐突然从天羽寺祈愿归来……这,您也是知道的,摄政王为陛下定下了相府小姐的亲事……所以,您这儿……不过,说来那相府小姐也是个心善的,您这次为了救陛下身受重伤,那些人参鹿茸就是她让小的带给您的,说是为了感激您的救命之恩。”   “若是如此,本郡主倒是要感谢未来羽后娘娘了。”雪飞霜淡淡的说道。   “这,小的明白明白,郡主无事,小的就先回去复命了。”内侍抬手擦了擦不存在的汗,心里却暗暗为雪飞霜不值,当年这郡主为陛下甘入无尽崖,如今又以命相护,其中情意实在让人钦佩,只可惜,陛下还是要另娶他人,但愿他这么说能让郡主好受些吧。   “妹妹,我这羽灵军将士受了重伤的刚好需要些药材,不如你把这些人参鹿茸都给哥哥吧~”雪凛试探的说道。   “身体虚弱者,是不能食这些大补之物的。”雪飞霜叹了口气“你们也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这些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羽皇娶何人,都与我没有什么关系,在我心中,最重要的,只有雪家,只有你们。”   雪父欣慰的点了点头“为父知道你懂事,雪家这些年也慢慢退了下来,除却你哥哥身为羽灵将军,如今也不过是普通殷实些的家族了。”   “娘亲的身体在谷玄长老的调养下,也好了不少,如今只盼你归家,我们一家人过几日团圆日子。”岁月不曾在雪夫人的脸上留下痕迹,依旧美丽温婉。   “好,我们回家。”雪飞霜笑了笑。   “小姐,这些药和赏赐?”彼岸花纠结的问道。   “都拿回家,变卖了给还真当老婆本,让他早点把你娶进门。”雪飞霜微微挑眉,故意拿暧昧的眼神觑彼岸花,果然让彼岸花红透了小脸儿。   众人见雪飞霜拿彼岸花开了玩笑,心也总算是放了下来。   在踏出凉月居的一刻,雪飞霜回头看了那别致的宫殿最后一眼,想着他与那人终究还是花落人亡两不知。   羽皇宫殿内,   风天逸冷着一张俊脸,满眼厌恶的看着眼前身姿妖娆,面容娇美的少女,右相之女,月春华。   “不知陛下以为如何?”那女子端的是声音婉转如莺啼。   风天逸此时只想着速速离去,怎会真心听她说什么,只是风刃兀自坐在一旁浅酌,压得他不能妄动。   月春华见风天逸不搭理她,倒也不气,勾着惑人的眼眉微微一笑“父亲想让春华早日与陛下完婚,绵延子嗣,方才说道将大婚的日子定在宫廷展翼礼当天……”   “荒谬!”风天逸倏地一下站了起来,将身前的酒杯砸在地上,冷声道“不说宫廷展翼礼乃历代祖制不可亵渎,单就让本皇娶你为后,就已经是异想天开,本皇的羽后只会有一个,而那人绝不会是你。”不过,风天逸讽刺的瞥了独酌的风刃一眼,冷嘲道“本皇观月小姐颜色姝丽,颇与那早逝的逍遥王妃有几分相似,既然月姑娘这般想嫁入王室,不如嫁予摄政王续弦,好当个摄政王妃?”   月春华对于风天逸的冷眼嘲讽并不在意,轻轻抬袖遮住上勾的唇角,只是眼中闪过一缕寒光。   “陛下总会答应的,春华有些累了,就先告退了。”月春华起身不以为意的说道。   风天逸脸色难看之极,眯着眼睛冷冷道“就请王叔替本皇送送月小姐。”   一直旁若无人,置身事外的风刃缓缓起身,也不见礼,便头也不回的随着月春华离开了,风天逸怒急,抽出腰间的藤鞭,一鞭而下,将方才风刃所用的酒桌劈得粉身碎骨。   “启禀陛下,飞霜郡主已经苏醒。”内侍禀报道。   “飞霜无事了?”风天逸一阵欣喜,正准备去凉月居寻人却被告知雪飞霜已经回到雪府。   风天逸愣了愣,正担心她会不会因为走动扯伤伤口,门外又有人禀报,人族太子到访。 作者有话要说:  雪飞霜成为灵体的那段记忆,无端消失了,而风天逸所谓未婚妻的真实身份……白庭君来到了南羽都,自是为了易茯苓而来,只是易茯苓为何会离奇失踪?他与风天逸,白庭君三人又会如何? 原谅木子的拖延症,下个月要考试了,泪奔/(ㄒoㄒ)/~~ 最近可能还会更新一章,然后就只能等木子考完更了/(ㄒoㄒ)/~~,希望大家谅解。 最后,木子非常喜欢大家的留言,每天都会看的!谢谢大家长期的支持!!! ☆、一叶一追寻   你说当风筝飞上天的时候,思念,也会被听见,如今,陌上花已开,你可愿归来?   即使众星捧月,权势滔天,风刃的表情依然故我,不悲不喜,仿佛世间万物于他不过云烟。多年前那个笑意温和的俊美王子已经定格在爱人离去的那个早晨,随着漫天的桃花雨因风逝去。就像再也没有人会笑着呼唤他的名字,他也失去了笑的能力,藏起了真心,终日斡旋于朝堂宫宇,带着虚伪的面具,完成他的使命。   对他而言,活着的意义,也仅限于此了。   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多年来竟无一人可以牵动他的心。月春华自从主殿出来,视线便一直紧紧注视着身前那个孤寂的背影,说是陪同,不过是一人在前,一人在后,风刃不想同她言语,哪怕她有一张与南茵梦近乎相同的脸。   月春华充满魅惑的双眸中泛着一缕幽光,轻笑道“听闻摄政王有一尾古琴曰碧桐,春华不才,自幼随名师学习琴艺,对琴之一道颇有心得,又甚爱古琴,不知春华是否有幸可借用几日,当然,以春华的琴艺,必不会辱没了这名琴的。”   风刃站住了脚步,回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漠“你,不配。”   月春华的笑容僵在了唇边,有些不甘道“王爷不肯借我,莫不是因为已逝的王妃?难道王爷不知,春华这容貌比之当年的南茵梦一般无二?”   风刃闻言,眼中划过一缕思念,只不过须臾便已收回了情绪,语气更添一分冰冷“你若觉得因着容貌,便可在本王面前肆无忌惮,那么本王也不介意毁去。”   “你敢!”月春华惊怒,狠狠的瞪着风刃大步离去的身影,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白皙纤细的手指深深地戳进掌心,暗红的血液顺着手尖滴了下来,月春华眯着眼睛将血液一滴滴的舔舐殆尽,复又拿出一方手帕擦拭了唇角的血渍,这才勾唇一笑,身姿摇曳的走出了宫门。   “风刃,你躲不过的。”   风天逸被宫务绊住了脚步,只得流水似的将珍宝赐入雪府,对于凉月居的发生的事倒是不得而之了,只寻思着快些打发了白庭君,然后出宫寻芳踪。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时,命运却又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风天逸来到昭阳殿见白庭君,却正好看到了令他无比震惊的一幕,爱白庭君至深的易茯苓竟将一把匕首刺入了白庭君的心口。   “你疯了吗?”风天逸一把将易茯苓推开,挡在白庭君身前。   “我疯了?不,我没疯,庭君哥哥,庭君哥哥,你为什么要杀我爹,为什么?我要为我爹报仇,我要为我爹报……”话还未说完,陷入魔怔的易茯苓就被风天逸打晕了。   白庭君苍白着脸将昏迷的易茯苓揽进怀里,又将那把他亲手赠予她的匕首从她手中取出。   “你杀了机枢?”风天逸疑惑道。   “并未。”白庭君俊眉紧蹙,眼神带着一丝黯淡。   “那她疯了要杀你?”风天逸不解道。   白庭君闻言,眼神复杂的看了风天逸一眼,“你与飞霜郡主是否情定?”   “本皇与飞霜的事,用不着你来过问。”   “我只是想说,若你心系雪飞霜,便不可三心二意。”   风天逸以为白庭君是在讽刺他有未婚妻的事,当即反驳道“本皇的羽后只会有雪飞霜一人。”   “希望你记住今天说过的话。”白庭君将易茯苓抱起,这次南羽都之行,他本想着提前将自己的计划告知易茯苓,让她配合自己行事,待他将天机子铲除,就带她回霜城成亲。谁知一切竟超出了他的预料,易茯苓竟然同前世一般误会他,还要亲手杀了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没来由的恐慌,难道这一切终究要回归前世?不,风天逸,你说过,这一世,你会把茯苓还给我。   风天逸不得要领,只觉得心烦意乱,正打算离去,却无端闻到一股异香,之后便失去了意识。   同一时间,在家中切着草药的雪飞霜一阵心悸,竟不慎切到了手指。   “小姐,都流血了!”彼岸花赶忙为她包扎,雪飞霜不甚在意,却不由的望向了皇宫的方向。   原本羽皇无故陷入昏迷,让昭阳殿宫人手足无措,正要禀告摄政王时,风天逸却又奇迹般的醒了过来。虽短短半刻时间,宫人们却觉得羽皇陛下的眼中好像少了什么。   风天逸揉了揉额头,随口道“易茯苓现在何处?”   “启禀陛下,易姑娘现在和白太子在迎宾阁。”   风天逸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又听有人禀报说先前备下的赏赐已经送去了雪府。   “送去雪府?”风天逸皱眉道。   那宫侍以为陛下关心,便道“飞霜郡主救驾有功,您赏赐了不少珍宝药材,想来郡主定是感念陛下恩德的。”   “雪飞霜?”风天逸眼中没来由的透着一股厌恶,却不知这厌恶从何而来,只觉得头又开始疼的厉害,便放下了想念。   “罢了,随本皇去迎宾阁将易茯苓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本木子又回来了,首先向大家告个假,因为这个月底的考试对木子来说太重要了,所以,今天更出一章后,只能在圣诞节后再更新了,实在对不起,同时木子也十分感谢一直支持这文的大家,谢谢啦!!!木子承诺在圣诞节后加快更新,以后就不会让大家等这么久了。 此外,故事也快进入到虐心情节啦,比如风天逸和易茯苓究竟会如何,白庭君如何应对,飞霜是否要回到无尽崖等等,相信看完这一章大家就能联想到易茯苓的突然失踪和突然出现的月春华其人,当然啦,这些在后几章会揭晓,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太狗血/(ㄒoㄒ)/~~ 最后,希望大家等着木子回归哦~~~ ☆、幽花霰雪初   风刃是个高深莫测的人,雪飞霜一直不明白,为何在今世没有雪家隐患的情况下,他还是会选择隐忍做戏,刻意打压磨炼风天逸,间接地让风天逸将他这个实际上忍辱负重的亲叔叔恨到了骨子里。   其实在雪飞霜看来,风天逸这一世的经历比起前世简直要好上太多,前世虽贵为帝王,却因风刃为了迷惑雪凛而有意扼制,让他名存实亡,一时间让世人诟病。直到后来真相大白,不过是一场叔侄情深的戏码,可那些委屈那些折磨却是实实在在受了的。   这一世雪家淡出朝堂,风刃本因直接选择兢兢业业辅佐幼主,却不知为何又演变成前世那般尴尬局面,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风天逸虽是有实权的帝王,却也受制于风刃这个摄政王,风刃给了他足够的权力,无人敢蔑视于他,可是每一位天生的王者,都会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风天逸也不例外。因此,风刃那种看似置身事外,却处处制约的行径让风天逸深恶痛绝。   且,据闻先帝曾有遗诏,风天逸的人生大事,由风刃全权做主。   雪飞霜和母亲在家中叙话的时候,羽还真和雪凛带回了宫里的消息,只是两人的表情具是难以言喻,尤其看向雪飞霜的表情十分复杂。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就算你什么都没做,可是被一个人欲言又止的盯了半晌,也总是会心里发毛的。   “想说什么就说,何时变得婆婆妈妈了?”雪飞霜不以为意的笑道。   “这个……天涯何处无芳草,以后弟弟给你找个更好的,那等见异思迁之人,不要也罢。”   “羽皇陛下和人族太子因一女子在迎宾阁起了争执。”雪凛叹了气道。   “好啊,羽皇陛下真是多情,有个什么月小姐还不够,居然还和易姑娘……他,他将小姐至于何地?之前,之前明明不是这样子啊!”   “彼岸花,少说两句。”   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冲动了,彼岸花刚忙捂住嘴,有些担心的看向雪飞霜,见自家小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才气哼哼的瞪了羽还真一眼。   羽还真被彼岸花瞪的有些冤,可也知道此时绝不是他表忠心的时候,错就错在风天逸,本来因为雪飞霜受伤一事,看他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接受他成为自己姐夫了,可是才不过两日就已经变得物是人非,难道男人也可以这么善变的吗?   “听说城郊的山茶花开了,娘亲,我想和彼岸花去看看。”   “山茶花期较长,冬春之际正是喜人的时候,你想看,就去吧,只是要多加件衣服……”雪氏看了眼屋外斜阳若晖,霞光满天的天空,温声道“明日天色应该不错,晚些时候做些糕点带着,早去早回。”   自离开皇宫,雪飞霜的表情一直很平和,嘴角总是噙着温柔的笑,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原本还有些的烟火气,越发的淡了,好似那欲乘风归去的仙人,一阵清风,便能羽化而登仙了。   南郊是一片种满绮丽山茶的山地,冬春时期,银白的冰雪尚未彻底消融,清冷的霜气凝在山茶的花瓣上,在暖阳的光华下,熠熠生辉,美得晃人。   “久疑残枿阳和尽,尚有幽花霰雪初。这花倒是喜人。”雪飞霜莞尔道。   “我们要摘些回去摆放吗?”第一次见到花团锦簇的山茶,彼岸花显得有些兴奋。   “是要摘些,不过却不是为了摆放,书中记载,山茶,救荒本草,叶可食及作茶饮,其单瓣结实者,用以榨油,山地种之。花治血症。所以,与其观赏,倒不如让它更实用些。”   “郡主倒是好兴致。”白庭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二人身后,唇角带着一抹笑意,只是脸色苍白,眼中的带着道不尽的疲惫。   “太子也来赏花?”雪飞霜挑眉,见白庭君神色,想来近日为易茯苓之事也颇为疲乏。   “郡主是聪明人,庭君今次寻来,也不是为说些无趣话的,想来郡主应该知道风天逸和苓儿的事?”   雪飞霜点了点头,不语。   “自苓儿清醒后,记忆便出现了混乱,她认为我杀害了机枢。前世……”白庭君隐晦的看了眼彼岸花,雪飞霜示意彼岸花去远处自行游玩。   白庭君又道“前世我与机枢商议,以假死之法救他,苓儿便是误以为我杀害了机枢,此后因着这莫须有的杀父之仇,我俩渐行渐远,直到后来机枢和我母皇双双殒命,我和苓儿的误会也未真正解开。今生,我早已另寻他法,谁知苓儿就好似你我一般,有了前世的记忆,一直认定是我害死了机枢,而且,她对风天逸……再者,风天逸的反应也与之前大相径庭,明明这一世他对你的感情……”   “我听还真说过,在我昏迷濒死的时候,易茯苓曾经离奇失踪过,而救我的解药也在她的手里,可是,她为何会有解药?是否与刺杀之事有联系?还有一事,我不解,你可知右相之女月春华其人?”   “略有耳闻。”   “其实,前世,我根本没有听说过此人。”   “你的意思是,这女子有蹊跷?”   雪飞霜摇了摇头,“不知道”复又道“但我决计不信这世上会有毫无血缘却长得相似如斯的俩人。哥哥说,她长得与已逝的逍遥王妃有八九分相似,我恐怕其中有阴谋,不仅是冲着那人,还有摄政王……”   “这么说来,咱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入了一个局。”   “而且,这设局之人,所图不小。”   “我白庭君早已是渡过轮回的,今世除了希望能和苓儿长相厮守,便是保着这人族江山不乱,其他的在我眼中不过云烟,风天逸若是不遵守前世的约定,那就算不择手段,我也要达成目的的。”   雪飞霜点点头,正在愣神之际一道劲风急急射来,白庭君赶忙扶着雪飞霜向后移去,堪堪躲过了一击。   受到冲力断成两半的木箭,残破的躺在地上,周边的山茶花也零散的败落一地,雪飞霜目光冷漠的看向那远处的射箭之人,竟让那人生出无尽的悔意。   雪飞霜冷冷的开口道“本郡主倒是不知,究竟犯了何错,需要羽皇陛下冷箭相待?” 作者有话要说:  (づ ̄3 ̄)づ╭?~亲爱的大家,木子考完回来了,虽然不知道考的怎么样,但是由衷的感谢大家等我这么久,谢谢大家了,从今日起复更,之后的日子,尽量做到日更,不让大家等太久。。。。 ☆、缘是局中人   风天逸握着弓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方才本该射向山兔的木箭在他一瞬间出离愤怒的情绪下,完全偏离了准头。至于他的愤怒从何而来,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在无意中看到那人与一男子状似亲昵的站在一起,他便觉得十足的厌恶,哪怕那男人是人族太子,在那瞬间,他只看得清那人弯着唇角的浅笑,可,即使是这淡然的情绪,在他眼中也着实刺眼不已。   那女子是雪飞霜,不可一世的飞霜郡主。又怎能值得他这番心悸?他心心念念的女子,不应该是身边性格单纯的臭丫头么?雪飞霜的语气很冷,她生气了?不,她凭什么生气,堂堂南羽都郡主怎可和人族太子私会?一想到这一点,刚刚升起的悔意和酸涩便被压了下去,他是高高在上的羽皇,何人能这般同他说话?   不由得反唇相讥道“既知道自己是郡主,便也该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何时我南羽都的女子这般轻贱?竟和人族男子厮混?”   雪飞霜心中一痛,前世这人冷漠讽刺的话语再次浮现在脑中,原本就白皙的脸庞变得更加苍白,整个人仿佛要在寒风中破碎。   雪飞霜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寒意让风天逸的心猛地瑟缩了一下。她看着站在风天逸身边拿着纸鸢的易茯苓,又看了眼风天逸,只觉得之前种种不过是讽刺她痴心妄想,就算在心里已经想的透彻,可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心中泛起的那种绝望却足以毁灭那堵心墙。她好像,又输了。   “风天逸,我认输了……”雪飞霜低低的呢喃着,风天逸等人并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而离得最近的白庭君却紧皱着眉头。   雪飞霜冷笑道“您堂堂一国之君都能与人族女子相会,本郡主光明磊落,与庭君太子一见如故,又如何不能相交?再说了,本郡主的头衔是先皇所赐,,受亲王俸禄,陛下若是妄言,少不得需要摄政王为本郡主评评理。”   雪飞霜见风天逸的脸色愈加难看,接着道“想来以摄政王的英明,必不会冤枉了本郡主。”   “住嘴!”一提到风刃,风天逸立刻失了冷静,他平生最恨风刃对他的桎梏,雪飞霜一搬出风刃,就像踩到了他的痛脚,让他恨不能将对方摧毁。   易茯苓握着纸鸢的手有些僵硬,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一人,虽然理智告诉她绝对不可以动心,可是一听到那绝美女子说出的“一见如故”四个字,就让她的心酸涩不已。她为何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白庭君,她的庭君哥哥……   白庭君仿佛感受到了那股灼热的视线,顺着望去,就见到那个牵动他心的人儿呆呆的看着他,眼神中尽是无助和挣扎。   白庭君为眼前发生的一切暗恼不已,好像自从风天逸被刺杀事件发生后,很多事情就脱离了他的掌握,无论是苓儿的恨意还是风雪二人之间的陌路都让他产生一种无力感,命运的轨迹朝着前世的方向偏去,可是苓儿对他,分明是有情的……   “且不说旁的,远来是客,暗箭伤人是否有违待客之道?”   “白庭君值得你这般维护?”风天逸握紧手中的弓,眼神死死地盯着雪飞霜脸上的表情,好像试图从那冷若冰霜的玉颜上看出点什么。   “……”这人关注的重点是不是错了,雪飞霜觉得甚是厌烦,不欲与他再做争执,反正在风天逸的眼中,她已是那般不堪。   “陛下若无它事,小女和庭君太子便先离去了。”   风天逸怔怔的看着雪飞霜眼中流露出的厌恶,只觉得心中一紧,行动快于思考的大步上前将雪飞霜的手腕握在手中,想也不想的拉着她大步而去。   白庭君见状,也快速过去将发愣的易茯苓圈进怀里,试图在这期间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风天逸,你放开我。”雪飞霜怒道,这人当她是什么?想折辱便折辱?   风天逸不顾雪飞霜的挣扎,两人一直不知不觉的走到王宫门口才停下了脚步。   “陛下这般做派,易姑娘恐怕会误会……你,唔……”雪飞霜猛地给了风天逸一个耳光,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唇。   方才柔软的触感……风天逸,竟然吻了她。   被耳光打醒的风天逸同样为之一惊,他竟然吻了雪飞霜?那个他本该厌恶的女子,为何会这样?   “风天逸,我恨你!”雪飞霜怒吼,眼泪无法抑制的涌出,明明不爱,这又算什么?难道他当真觉得她是个随便的女子?前世莫名其妙丢了清白,今生难道还要任他欺辱?   “雪飞霜,我……”风天逸哑然,也搞不清楚自己莽撞的行为究竟为何,再一细想就是一阵头痛欲裂,他颤抖着嘴唇,紧紧的握着雪飞霜的手腕,一步一步将她拖进王宫。他只是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她离开,绝对……   雪飞霜想要强行迫使风天逸放手,可是一进到朝阳宫外殿,风天逸便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然而握着她手腕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你这个……疯子”雪飞霜看着自己已经红肿的手腕,以及失去意识依然拉着她的风天逸,只觉得这一生的牵绊怕是剪不断,理还乱了。   “陛下他……”   前来医治的御医有些尴尬的看向一身狼狈的飞霜郡主,又见陛下即使是昏迷依然握紧的手,顿时觉得难办。本以为羽皇陛下移情人族女子,可是如今这般又作何解释?   两位医者合力也未将风天逸的手掰开,顿时有些着急,直到一人担心道“郡主的手腕已经开始充血,若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这个手腕就废了。”   许是昏迷中的人听到了,那紧握着的手竟意外的松开了。   “郡主这……”看陛下这架势,御医也不敢擅自让雪飞霜离去,只得为难的看着她。   “让侍女带我去偏殿梳洗一番……”雪飞霜淡淡道。   约莫过了半晌,风天逸终于悠悠转醒,下意识的去寻找雪飞霜的身影,却一无所获。压着心底的怒气“来人,本皇为何会歇在外殿?”   “回陛下,适才您突然昏厥,臣等不敢随意移动您,这才先安置在外殿。”   风天逸点点头,忽然觉得这次醒来,竟不像之前那般昏沉,连空气的味道都更好一些。“雪飞霜她……”   “郡主在偏殿梳洗……”   “她没走?”风天逸猛地站了起来,晕厥之感过后,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欣喜,而之前唐突佳人的一幕也涌入了脑海,竟让他不自在的红了脸颊。 作者有话要说:  风天逸的记忆混乱是有原因哒,雪飞霜算是受累了,易茯苓和白庭君同样身在局中,接下来几章进度会快一点儿~ ☆、扑朔又迷离   风天逸不经意的勾起了唇角,看着自己颇为凌乱的外衣,便想着在见雪飞霜之前,换身衣服,只是,一进入内室后,就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甜之气,风天逸不由得怔楞在了原地,脑中方才的清明,又变得模糊起来,就好像在眼前蒙上了一层白纱,脸上的喜悦之情渐渐黯淡,他僵硬着身子,压下心底涌上的燥乱之气。   他忆起昏迷时,脑海中一直闪现一个朦胧的身影,那人看不清脸颊,却让他感到异常温暖,就好像这个人一直陪伴了他很久很久,呼吸间仿佛都能闻到来自于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是一种流连于自然草木的气息,很自由,如同天空的味道。   可悲的是,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而那个人,本该是他记忆中由衷厌恶的人。   风天逸阴沉着脸,猛然抬头看向由内侍带进来的人。   雪飞霜皱着眉看着浑身笼罩在灰暗气息中的风天逸,她想起刚才好像在门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那种味道是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只是她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何处闻过。   “谁准许你进入本皇的寝宫?滚出去!”风天逸一见来人,狂躁的将手边的碧玉杯掷了出去,色泽幽绿的角杯砸在了雪飞霜的脚边,瞬间四分五裂。   雪飞霜低头一声冷笑,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另一边,白庭君为了制住情绪异常激动的易茯苓,只得点了她的穴道,缓缓地向她道出了事情的原委,也告诉她两人的感情,希望易茯苓不要用莫须有的罪名离开他。   易茯苓由最初的情绪躁动,随着白庭君讲述的真相,慢慢趋于平静,在看到白庭君拿出的机枢的信物后,终于双眼溢满了泪。白庭君怜惜的将她抱在怀中,解去穴道,易茯苓有些僵硬的手,也慢慢的环上了白庭君,可是,正当她想诉说情意之时,却惊恐的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心系恋人的白庭君自然第一时间发现易茯苓的怪异。   “苓儿,你怎么了?”   “庭君哥哥,你是庭君哥哥,不……啊……”易茯苓只感到脑中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她,禁锢着她喷薄而出的感情,并在意识海的深处,有一道低沉暗哑的声音蛊惑者着她。   “杀了他,杀了他……”   “不,不,他是我的庭君哥哥,我不能……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无法抑制脑内如刀割般的刺痛,易茯苓歇斯底里的尖叫出声,一把推开了想要拥抱她的白庭君。   “苓儿,你……”白庭君错愕不已。   “庭君哥哥,不要靠近我,我会害死你的……我的脑袋不受控制,我……啊!!!”   白庭君惊讶的看到爱人脸颊自额头处竟浮现出带着血光的青色藤蔓,易茯苓越要挣扎,那藤蔓散发出的血光越浓郁,犹如嗜血的魔鬼一般扎进易茯苓的额发间,吸取她的精气。   易茯苓原本红润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苍白如纸。   “苓儿,不要……”白庭君忍痛点了易茯苓昏睡穴,小心翼翼的将深受折磨的恋人圈在怀里。   “苓儿,你等我救你。”   白庭君目光坚定,带着一丝疯狂的恨意,今生他必要弑杀阻挡他与易茯苓相守之人,无论是谁。   雪飞霜离开王宫后遇到了意想不到之人,与其说巧遇,倒不如说对方已经等她许久。   “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果然天生绝色,难怪能迷得羽皇陛下反对婚约。”   雪飞霜讽刺一笑,这女子音容样貌与茵梦王妃几乎如出一辙,想让人认不出都难。   月春华见雪飞霜面色冷淡,却似不想理会她一般,又观她容姿的确世间少有,觊觎之心与嫉妒之心陡起“郡主这般美丽的人儿,可要好好珍惜这副绝好的容貌,若是一不留神被他人夺了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夺她容貌?雪飞霜心中一动,看向月春华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审视。   “这容貌是天生父母给的,其他人怕是夺不去,更何况,本郡主与陛下素来不对盘,又何来迷惑?难道姑娘不曾听闻,陛下心系的是那人族的女子。”雪飞霜边说边上下打量月春华,越发觉得此女的装扮甚是熟悉。   为何说熟悉呢?因为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必然有自己独爱的妆容打扮,骨子里的风韵都是独一份的,这女子虽面容精致恍若茵梦在世,然,南茵梦的妆容清淡雅致,使人如沐春风,而她的妆容却艳丽非常,眼中的妩媚春情倒不像是一个妙龄女子,因此,就算是念妻心切的风刃在看到她时,也只是微微晃神,并不会错将她当成他人。倘若,根据之前的猜测,她想要迷惑风刃,却又为何不干脆模仿的像一些呢?   “不过,这样说起来,不论陛下喜欢的是谁,都不会是月小姐。”雪飞霜一边故意的说着,一边仔细观察月春华。因为不管是哪一种猜测,右相之女都不该是……不对,这是……   雪飞霜的瞳孔骤缩,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才避免自己露出痕迹。   月春华手腕上的蔷薇刺身分明是……   “眠我发下,续我韶华,爱有尽时,恨无绝期”   骨生花。   她,为何在此?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白发悲戚,不得善终,爱而不得,身死缘灭……   雪飞霜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月春华的表情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本皇也极是厌恶雪飞霜,不过她有句话倒是对的。”   雪飞霜惊讶的看向来人,风天逸倒是无觉一般,冷嘲道“那就是,本皇决计不会娶你为后。”   言罢,风天逸也不理会一脸愤恨的月春华,拉起面色冷清的雪飞霜就离去了。    ☆、无叶偏执着   风天逸面色冷凝,不发一语,只紧紧地握着雪飞霜的手,雪飞霜兀自恼怒又挣脱不得,只得随他。两人不知不觉地竟走回了雪府。   门口早已等候着担心不已的彼岸花和羽还真。两人一见风雪二人牵手而回,顿时奇怪不已,又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到了极点,本来憋了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面面相觑后,只得先将雪飞霜迎进去。然而,风天逸却丝毫没有放手的自觉,反而跟无赖一般,木着一张俊脸跟了进去。   无赖岂敢擅闯羽灵将军府?只是这无赖不是一般人,而是他们尊贵的羽皇陛下,赶又赶不走,只好憋着火气,面色不善的狠狠瞪了他几眼,便眼不见心不烦了。只是这症结所在的雪飞霜,却似视风天逸如无物一般,径自回到了后院。   风天逸见雪飞霜无视他,也懒得自讨没趣,只是紧随其后,目光紧紧地锁定身侧清冷如月的女子。待雪飞霜如往常一般坐在园中的石桌前倒弄草药,风天逸便放了手,自顾自的倚在一旁的廊亭边,静静的看着她。   这两人倒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互不言语,连眼神都不曾交汇,却让远处的人生生看出了一种宁静致远。   羽还真夸张的揉了揉眼睛,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两人好像又回到无尽崖草庐的时候了?”   “这羽皇陛下喜怒无常,在几个女子中间跳来跳去,谁知他的心思,只可怜了小姐,明明那么喜欢的……还真,你说他们……”彼岸花长长地叹了口,复又恨恨道,“唉,小姐她终究是要去……该死的星流花!”   “若我能发明出不需要星流花粉也能上天的工具就好了,到时候,一定把那劳什子的星流花全部拔了,省得他祸害姐姐。”   “这星流花据说是花神灵力所化,哪能拔得了?倒不如想想办法,让小姐在无尽崖少受点苦”彼岸花哭笑不得,只当羽还真说的一时气话。   风天逸静静的看着雪飞霜的侧颜,目光中是无法言喻的复杂,就在他思绪慌乱想要排斥她时,脑中忽然闪现的零散画面却无不昭示着他,曾经深深地迷恋着她。她曾为他失去自由,她曾陪伴他多年,甚至,她为他死过一次。可,为何这些本该刻骨铭心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却变得那般模糊,朦胧,甚至是消失……   风天逸的心渐渐变得躁动起来,他忽然发现,他与雪飞霜之间好像蒙了一层无法捅破的纱,明明触手可及,却又是咫尺天涯。   “该死!”风天逸猛地站起身来,一掌击碎了园中搭着花藤的木桩,整个花架轰然倒塌,残花满地,木屑飞溅。   雪飞霜誊写药方的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娟秀的字迹上留下了浅淡的墨痕,却依旧不曾抬头看风天逸一眼。   直到风天逸气恼的离开,雪飞霜才皱着眉对闻声赶来的彼岸花,淡淡道“仔细让人将这里收拾一下,还有这张纸,扔了吧。”   “小姐,这……”   “留了墨痕的方子,终究是要被舍弃的。”   风天逸回到王宫时,见到了面色沉重紧抱着易茯苓的白庭君。   “臭丫头怎么了?”   “我人族的太子妃,就不需要羽皇陛下的关心了。”白庭君怒极反笑,语气中带着嘲讽。   “白庭君!”风天逸怒道。   “怎么?生气了?”白庭君小心将易茯苓安置在椅子上,转身给了风天逸一拳。   “白庭君,你!”风天逸抹去唇角的血迹,愤怒道。   “我就是想揍醒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混蛋,你没资格教训本皇!”风天逸反手回了一拳。   “资格?”白庭君冷笑道“那人倒是有资格,不过,此时恐怕已经对你寒了心。”   “胡言乱语!谁准你在我羽族的宫殿中撒野!”   风天逸本就先乱了心神,在气势上也就弱了三分,两人赤手空拳打了几回合,虽二人脸上俱都挂了彩,只是风天逸青肿的眼眶,显然要比白庭君严重几分。   两人大汗淋漓的瘫倒在地,却让一直以来觉得压抑的风天逸有了几分畅快,连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你爱苓儿吗?”   “你说什么?”风天逸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只是白庭君的问话,让他突然之间不知该怎样作答。   “你爱苓儿吗?”白庭君又问了一遍,语气较之前多了几分郑重。   “本皇……我,不知道……”   “呵”白庭君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道“我很爱她,很爱很爱,可以为她放弃一切,这种感情,从很小的时候,我和她相遇就已经有了,我觉得这是一种命中注定。”   “我,不知道,只是,她身上有一种特质很吸引我,会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追随,去触碰,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只是觉得冥冥之中,也许我和她应该是在一起的。”风天逸蹙眉道。   “应该?”白庭君讽刺道“那么,雪飞霜呢?你怎么看她?”   “雪飞霜,雪飞霜……”风天逸默默地念着这个让他陷入矛盾的名字,身体右侧有个位置隐隐的刺痛起来。   “扪心自问,你心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还有,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苓儿产生那种特殊感觉的?”白庭君忽然想起之前和雪飞霜的推测,那些种种诡异的巧合。   “什么时候?”风天逸疑惑道。   “对,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在苓儿失踪之后?”白庭君追问道。   失踪?臭丫头有失踪过吗?他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白庭君看出来风天逸的疑惑,忽然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急问道“你该不会是以为你一直和苓儿在一起?”   风天逸莫名道“难道不是吗?自星辰阁时,我们便在一起了。”   “你还记得你遇刺的事么?”   风天逸的表情更加奇怪,皱眉道“有印象,但是……”   “果然如此。”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风天逸不耐烦道。   “风天逸,你的记忆可能被人动了手脚。”白庭君面前严肃道。   “不可能,本皇是堂堂羽皇,谁敢?”   “好,我问你,一直与你形影不离的菁英会四人呢?”   “云奇他们……”风天逸猛地顿住了,没错,好像自他有次晕倒后就再未见过几人,后来各种状况,竟然他忘记了此事。   “倘若,我未猜错,你这昭阳殿的侍从恐怕被人下了封口令。”白庭君点到为止,带着昏迷的易茯苓离去。   风天逸想起一事,倒吸一口气,怒不可遏的唤内侍进来。   “有喘气的给本皇滚进来!”   “陛……陛下……”   风天逸一脚将那内侍踩在脚下,怒道“说,本皇自星辰阁回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小的不知啊……”   “不知?信不信本皇将你剁了喂狗!”   几番恐吓利诱下,风天逸终是得知了零星的真相,却足以将他之前的认为全部推翻。   风天逸怒极,一脚踹翻了案几,怒吼道“风刃!”   这些人,竟然合起伙来蒙骗他,将他当个傻子一般玩弄于鼓掌之间。风天逸发了疯似的打伤了几个近身侍候的宫人,就将自己关在了昭阳殿内。   他痛苦的抱着头,试图理清记忆,然而却悲哀的发现,即使知道了些微的真相,在他的记忆中却仍然没有丝毫痕迹,除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片段……和那些让他心悸的画面……风天逸拖着狼狈的身躯回了寝殿,又一阵恼怒的撕碎了帘帐,打翻了香炉和宫灯。   破碎的香炉残渣上还残留着几滴幽蓝的液体,倘若有精于蛊毒的能人细闻,就会发现这种奇特的幽香便是天机阁中一种可以使人记忆混乱的禁药,再辅以催眠之术,便可起到更改人记忆的作用。且这种蛊毒不同于一般香料,气味不易察觉,更不会附着于身体衣物,也无怪乎无人可以察觉。   翌日清晨,雪飞霜打开房门,便看到了身上泛着雾气的风天逸,一脸疲惫的靠在门旁,显然是来了许久,却并未惊动她。而当她皱眉想要返回屋中时,对方却一脸落寞的运起轻功翻墙离去了。   雪飞霜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沉默了许久,终是叹了一气,眼中染上了一些莫名的情绪。   而风天逸也如此这般,每日清晨出现在雪飞霜的门前,又不发一语的离去,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就像很多事,该来的,总归是要来,该离去的,也应该心无挂碍的离去。霜羽五年,南羽都迎来了自新任羽皇登基以来,第一次规模盛大的羽族贵族展翼礼。 作者有话要说:  风天逸的记忆被篡改,知道真相的几人不在身边,内侍被风刃下了封口令,而风天逸自己没有觉察出问题,自然也不会去问风刃,雪飞霜和白庭君以为风天逸是被前世的记忆占据,所以只是以为天道轮回,命运不可逆,最初也未想到风天逸的记忆是被人催眠导致,因此,可怜的羽皇陛下一直混混沌沌了许久,以至于把爱人的心都伤透了~~ ☆、此岸云缥缈   “你别过来。”女孩侧坐在露天的观景台旁嘟着嘴道。   “那我走了。”少年在一旁抿嘴一笑故意道。   “你等等。”女孩果然急道。   “不就是在展翼礼上没飞起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少年唇角一勾,满不在乎道。   女孩忧伤的红着眼眶“可是身为羽人却畏高,生出了翅膀却不敢飞,我愧对雪家,更愧为南羽都的郡主……”   少年叹了口气,安慰道“不说这些了,我知道你喜欢跳舞,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女孩好奇的望了过去,就见少年手里捧着一件十分精美的粉色舞衣。   “喜欢吗?”少年噙着温柔的笑意道。   “真漂亮。”   “那你换上它,跳支舞给我看。”少年的笑意中带着一丝玩味。   “在这里?”   “不愿意?”   “愿意。”   女孩爱惜的穿起少年馈赠的羽衣,在微风中舞出了绝美的舞步。裙裾翩跹,衣袂飘飘。女孩微笑着将手放入少年的掌心,在他的带动下,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张开双臂,在少年的鼓舞下,展开了雪白的羽翼,第一次拥抱了万里长空,感受到自由的真谛。   “天逸,我飞起来了,谢谢你。我要把这支舞叫做滕鸾,等你二十岁展翼礼过了,我们一起跳舞,一起飞。”   女孩欣喜的拉着少年的胳膊,却并未发现少年眼中浅淡的厌恶,以及肢体上的抗拒。   女孩一直以为她的少年是温润有礼,真心待她的,然而不过半年光景,少年自星辰阁归来,一切都变了。他不再是她印象中那个可以牵着她的手一起飞舞的人。他,牵起了另一个女孩的手。   甚至,他要为了那个女孩,杀了她。   “我一直相信,你对我并非没有半点情意”女孩卑微的,不顾一切的解开羽衣,露出白皙纯洁的肌肤,却并未能打动少年分毫,换来的仅是他冷漠的语调和紧闭的双眸,好似看她一眼,都是耻辱一般。   一直以来,明明她才是整个南羽都最关心他的人……为什么?   最终,连她期盼已久的婚礼竟都是一场骗局。   一身红色喜服的她,沦为了世人的笑柄,她费尽心机求来的婚礼竟是用雪家数百口人命和她挚爱兄长脖颈之上的鲜血染红的。   就连她唯一的清白……   血色的梦骤然惊醒,雪飞霜额头尽是冷汗,坐起身来,心痛到无以复加,手边放着的是昨日风天逸前来放下的羽衣。   与前世一般无二的羽衣。   曾经是她最珍爱,也是她前世殒命时所穿的衣服。   想起昨日那人对她说“你的衣服素来清淡,明日是你的展翼礼,这件舞衣算作是我的贺礼,也是心意。”   今日是她的展翼礼。生出双翼之时,也是她履行诺言之时。   雪飞霜颤抖着手拿起那件羽衣,沉思了片刻,便换上了。她知道自己换上这舞衣会带来怎样的效果,因此,当彼岸花和羽还真初次见到她这身装扮惊为天人之时,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小姐这装扮定然会惊艳全场的!”   “那是,飞霜姐姐可是南羽都,不对,是澜州大地第一美人!”   右相府,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自月春华闺房中传出。房内,月春华原本娇嫩妩媚的容颜已变得面无血色,额头上闪现着诡异的青色藤蔓花纹,而她发出的声音也由妙龄少女变为了沙哑的老妇。   “刹那芳华的药效在减弱,一切按计划行事。”阴暗的角落站着一佝偻的老者,那老者带着青黑的面具,看上去十分可怖。   “月照(右相)那个老东西心怀鬼胎,想要阴我们一把,坐收渔翁之利,自己称帝,却不想老夫所图并非只是羽族,白雪女皇那里的行动已经展开,天空城早已是老夫的囊中之物。”   “你,你用了那东西?”   “哼,你耽于男色,整日与那风刃眉来眼去,怕是早就忘了我们的计策。老夫只是先下手为强。如今,右相成了傀儡人偶,不是更方便我们动作,再者,那月氏一族早已腐朽不堪,风刃此人城府极深,若不是提前对月照下手,老夫竟未发现风刃小儿的计谋。哼,他可真是风天逸那个臭小子的好叔叔,只可惜……”   “我骨生花虽早已叛出天机门,素来百无禁忌,但是,风刃,不是你能动的,他是我的。”骨生花狰狞道。   “他当年抛弃你,你竟还余情未了?有趣有趣……”   “余情未了?青冥之下只有枯骨生花,当年他既弃我而去,就要付出代价,只可惜那贱妇死的早,尸体早已化为尘埃,否则,我定要将她挫骨扬灰!”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宴会之事……”   “月氏留在宫里的暗桩很是得力,那物既然能控制得了风天逸,其他蝼蚁,更是不在话下。”骨生花倨傲道,显然对她天机门的蛊毒十分自信。   “如此甚好,老夫还要赶去霜城,这里就交给你了。”   天机子走后,骨生花吞下了一颗药丸,惨白的面容又恢复娇颜,颇具风情的眼眉中闪着阴毒的光芒。   昭阳殿中,   风天逸发觉自那日在宫中发泄一通后,神智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因着白庭君的一番话,他将原先的近侍大清洗了一遍,发现以往最为信任的内侍居然是风刃的人!如鲠在噎一般,风天逸阴沉着脸将昭阳殿所有的人都换了一遍,大到总管,小到香奴。这也阴差阳错的将月氏余孽清理了出去,没有香料蛊毒的辅助,催眠之术的效果便开始慢慢退散,风天逸脑中也开始逐渐显现出更多关于雪飞霜的片段,也就有了他后几日为了整理烦乱的思绪,夜夜守在雪飞霜房门前寻求宁静一事,只是也因此,令他对风刃的误会愈加深刻。仇恨总会蒙蔽人的双眼,风天逸并未发现所谓风刃安排的“钉子”,都是以往真正为他鞠躬尽瘁之人。   风天逸站在镜前整理朝服,华贵繁重的朝服衬托出一种威仪,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风度,只是身为羽族之皇的他,清亮的眼中却未有往日的意气风发,反而带有一股凝重哀愁。   他已经可以想起雪飞霜在展翼礼后就会永禁无尽崖的事。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这是先皇定下的。   南羽都富丽堂皇的宫殿此时布置的更加精美绝伦,新皇上任后的第一次宫廷展翼礼,参礼的又具是羽族鼎盛一时的贵族羽人,故而盛况空前,年轻的贵族羽人在成年礼上,会受到星流花粉的祝福,从而生出双翼,真正意义上成为可以为羽族而战的战士,成为所在家族的荣耀。   这一届宫廷展翼礼参礼的贵族羽人,共有一十二人,有男有女,都是人中翘楚,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有两人,一男一女。   男子是羽皇新贵,菁英会成员御史公子杜若飞。   女子却是迄今为止,南羽都身份最为尊贵的女子,飞霜郡主,雪飞霜。   谈起雪飞霜,众人都觉得此女颇为神秘,自小被送去星辰阁苦修,前一阵子刚回来,却也是鲜少外出,更从未参加过贵族聚会,因此在一众贵族羽人中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   庆典舞台的后方,十一位贵族羽人已然齐聚,激动的等待在庄严神圣的星流礼台上展现自我,同时被族中长老授予星流花粉,生出双翼,展翅高飞。   “若飞?”   “郡主!”杜若飞俊脸通红的看向倾国倾城的雪飞霜,一直知道飞霜郡主美丽不可方物,却未曾想打扮一番后竟能惊艳至此!   其余羽人在雪飞霜一出现后均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众人都没想到,传说中的飞霜郡主原来是个如神仙般的人物!想来星流花神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雪飞霜淡淡的向周围人点了点头,复又问道“你们几人之前去了何处?”   “说起这事,我也一直觉得奇怪,摄政王突然下令让我们兄弟四人跟随雪凛将军和裴钰去临沧山剿灭悍匪余孽,雪凛将军本说他一人足矣,要我们兄弟守卫主上,可是摄政王又派了心腹裴钰,我等无法,只等匆匆上路。”   “摄政王?”雪飞霜转念一想,又道“你们几时回来的?”   “今日卯时,我是先行回来参加庆典的,从灵他们和雪将军这会儿应该进城了。”   “可是调了兵马?”雪飞霜想到一事,追问道。   “这……”杜若飞犹豫道。   “快说!”雪飞霜急道。   “是有,我们本来要禀报主上的,可是,雪将军要我们按兵不动,暂时听摄政王的,怕……”   见雪飞霜真急了,杜若飞赶紧小声在雪飞霜耳边道“怕摄政王要对主上动手,毕竟,主上还有小半年就要亲政了。”   风刃要对风天逸下手?不对,也不可能。风刃精明至此,倘若真要对风天逸下手,也决计不会作茧自缚到让菁英会的人和哥哥出手,裴钰上辈子其实是先皇的人,一直暗中保护风天逸多年,那么风刃忽然有所动作,还在风天逸记忆错乱的时候调走他们,难道是……    ☆、多少相思碎   星流花美丽而神秘,花粉中所蕴含的能量使羽人凌驾于其他族群之上,受他族景仰,常年居住在空谷幽兰之所,仿若仙人,遗世而独立。   星流花是羽族的希望,每一位成年羽人只有凝出双翼,才能为羽族带来繁荣,为家族带来昌盛。   因此,羽族贵族的展翼礼几乎受到整个南羽都的关注。   南梦亭中,风刃淡然自若的抚弄着古琴碧桐,丝毫不理会世俗的烦扰,好似站在权力中央傲然俯视的人并不是他一般。他轻闭着双眼,聆听琴音的美妙,忽然,停下了动作,慢慢睁开眼睛,淡淡的问道“事情办得如何?”   “月氏余孽均在王爷掌握中,展翼礼结束之际,就是他们灭亡之时。只是……” 裴钰恭敬道“月照的表现很奇怪,好像是被人控制了。”   风刃放下眼帘,冷声道“盯紧月春华。”   “您的意思是……和她有关?”   “哼,倘若本王没有估计错,真正的月小姐恐怕已遭遇不测。”   “她是假的?”裴钰惊讶道。   “陛下遇刺,以及近日种种,都有她的影子,与她脱不了干系。再者,月照若受控制,只怕已沦为幕后之人的弃子。”   “若还有幕后之人……您忍辱负重多年,和陛下的关系又那般……这月氏……”裴钰不甘心道。   “无论如何,月氏余孽,今日必须根除。”   “诺。”   风刃要为风天逸灭月氏一族,对雪家却也是不信任的。   雪飞霜叹了口气,在杜若飞表演完舞剑后,带上面纱走向了主台。   另一边,风天逸终于见到了向从灵三人,可是还未来及询问因果,就听到典礼官宣布摄政王最新旨意“羽皇陛下与右相之女在展翼庆典上订立婚约,命飞霜郡主为帝后献上一舞。”   消息一出,庆典的观礼台上瞬间沸腾,人们纷纷向右相道喜祝贺,称帝后天作之合的恭维之声此起彼伏。   风天逸面色铁青的摔碎了桌上的茶盏,想要找风刃理论,却被忽然出现的裴钰以先皇的金羽令制止。   充满裂痕的心早已变得麻木,雪飞霜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恢复如初,迎着他人惊艳的目光,缓缓地伸展双臂,开始了属于她的展翼之舞。仙姿婀娜,动若脱兔,一曲飞鸿,恍若天人。   长老们再次吟唱起神圣的颂词,泛着星光的花粉慢慢飘向渴望已久的翼孔,在一阵白色的光辉中,一双洁白而美丽的羽翼自身后凝结而出,就像期盼了许久的光明与自由,雪飞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这羽翼已经伴随她很久,比任何新生羽人飞翔的姿态都要优美,惬意。如同生来就该这般漫步于天际。   “雪……飞霜……”她本该是属于天空的,却要为他禁锢一生。风天逸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强忍着头部撕裂的刺痛,冷汗一颗颗的顺着脸颊流下,眼睛却紧紧的凝在雪飞霜的身上。在她腾空的刹那,他的脑中轰的一声鸣响,紧接着无数杂乱的画面出现在脑中,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定格……之前的空白和失落通通被补齐,他找回了属于他们的重要的记忆。   然而……   “祖先显灵了!祖先显灵了!”长老们纷纷拜倒在地,卑微的低下头颅,恭敬而崇拜。即使是生来高贵的羽人,在见到来人时,也无法抗拒的匍匐在他的脚下。羽族的神明从未抛弃过他们,他们是受到神明庇佑的。   片羽,南羽都的缔造者,羽族的第一任王者。   片羽神魂仿若神只一般,突然现身庆典,面容年轻俊雅,与现任羽皇有七八分相似,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威压,让人不敢直视。   他勾起唇角,漆黑的双目看向场中还未收起羽翼的女子。   “你该遵守你的承诺。”   雪飞霜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留恋,环视周围,那里有她挚爱的家人。眼神不期然对上王座之上的风天逸时,她的笑带着一丝释然,一丝解脱。就像没看到对方几欲赤红的眼眶一般,她收回了眼神,拜了下去。   “诺。”   话音刚落,众人就仿若梦醒一般,再抬头就看到就看到了毕生难忘一幕,拥有白色羽翼的少女好似神明的使者,随着神明的离去化为了流光。南羽都的飞霜郡主是神明眷顾的人,她当之无愧是羽族最尊贵的女人。   “她,走了……”风天逸如同失去灵魂一般,瘫坐在王座之上,久久不能回神。   “主上……”没有人比他们兄弟更能明白风天逸与雪飞霜的情意,月云奇和雨瞳木担忧的看向已经怔楞了许久的风天逸,却无法唤回他已经远去的心魂。   同样失态的向从灵,在雪飞霜离去的那一刻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他竟早已在心中深沉的恋慕着她。然而,却再也没有机会偷偷的看着她,哪怕一眼。   雪氏一族将永远受到羽族之神的保佑。这是片羽神魂在离去时印刻在每个羽人心中的印记,即使是皇族也无法反抗。雪氏一族得到了莫大的荣耀,只是他们的脸上却未有丝毫笑意。   观礼台上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摄政王风刃却带着一袭红色羽衣的月春华走向了主台。   “月氏春华将是羽族未来的羽后。”风刃冷漠的宣布着旨意,亲手将属于羽后的凤冠递给了她。   骨生花接过风刃亲手递来的凤冠,心中一阵得意,转过身去,眼神怨毒的看向观礼台的贵族羽人,按照之前的计划,暗自催动右相体内埋下的蛊毒。果然,观礼台中传出一声惨叫,方才还一脸傲色的右相忽然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情,紧接着从他的五官中竟爬出了无数黝黑蠕动的蛊虫!他的脸颊不断凹陷,凸起,蛊虫自破损处爬出,迅速的飞向周围的人,而被蛊虫寄生的人会在须臾间失去精气,变得和右相一般可怖而痛苦的死去。场面霎时间混乱不堪,尖叫、惨叫声接连不断。骨生花心中得意更甚,只要再继续催动蛊虫,在场所有贵族羽人都会死于非命,月氏的暗人趁虚而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拿下羽族皇宫。   风天逸命人拿着火把去救人,而却风刃冷眼看着一切,直到身披战甲的雪凛冲入殿堂的瞬间,从袖中抽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迅速刺向了身前的骨生花。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揭晓风天逸为何会突然恢复记忆~飞霜宝并没有退场哦,星流花种的传说,白庭君的生死劫,易茯苓的诅咒……都将一一解决~~ ☆、念爱有尽时   天机阁是澜州大地唯一可与星辰阁并肩的存在,星辰阁如晨光似朝露,世世代代制约着人羽两族,扞卫澜州百年和平,弟子多为人羽两族的统治者和贵族精英。而天机阁则为天下精奇之术的所在。天机阁讲求随心而为,探求天机,阁中门人弟子皆是通晓机关术数,命理推演的能人巧匠,对五行遁甲造诣精深,且弟子遍及四海,无分贵贱。   天机阁门下对美有一种天生的苛刻,挑选弟子时容貌是否俊雅秀丽是放在首位的。因此,也使得天机阁中即使是看守山门的外门弟子依旧是百里挑一的俊俏。   多年前的风刃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俊秀公子,有着少年人的洒脱不羁,和豪侠般的放浪形骸。他是羽皇最宠爱的皇弟,不贪恋权势,只向往自由,是不属于皇宫的飞鸟,渴望展翼后可以翱翔九州大陆。   他有着少年人的猎奇心,热爱任何美好的事物。   他同样是一位优雅的琴师,醉心音律,希望于高山流水间觅得知心人。   他曾远远见到过一个女子,当时只觉得她很好看,毫无亵渎之心。那女子身形清丽无双,手中抚着一尾古琴,恬淡优美。风刃心中甚喜,想要结识一番,却发现那女子神秘的“消失”了。清幽的琴声洞彻心扉,弹琴之人有一颗清高孤傲的心。   后来,风刃又听到了那个琴声,是在那个盛产美人的门派,天机阁。古琴还是那古琴,只是再次听到的琴声却没有先前的孤高清冷,而是蕴含着一种似水般的温柔。   他也见到了弹琴的女子,一位如琴音般温婉的美人,南茵梦。他倾尽一生爱恋的女子。   “你怎能这般……待我……”骨生花绝望的转过身怔怔的看着身后握着利刃,面色清冷的男子。即使颠覆了南羽都,她也未曾想过要他性命,而他……   风刃并没有理会她,泛着血光的匕首再一次刺出,却被骨生花紧紧握在手中。酷似茵梦的容颜此时变得惨白,嘴角流着乌黑的血渍,眼中是被背叛后的绝望。   风刃心中带着一丝疑惑,这冒牌货为何对他露出这种神情?   “当年……你抛下我……如今,还要杀我……”   “疯子!”风刃皱眉,“本王何时见过你?”   “你……不记得……?”骨生花猛地睁大眼睛,只觉得多年来的痛苦和执着竟都只是她一厢情愿。   风刃眉头皱得更深,因为眼前女子的面容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随着她的变化,那些黝黑蠕动的蛊虫变得干瘪无力,渐渐从寄体上剥离,掉落。风天逸等人连忙用火把将掉落的蛊虫烧成灰烬。   就在风刃要看清眼前之人的面容时,闪着妖光的法阵忽然出现,骨生花带着愤恨的眼神消失在眼前。   风刃在风天逸的震惊中对月氏余孽下了格杀令,又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将掌管兵权的金羽令亲手交给了风天逸。风天逸此刻才终于得知,他的叔叔,其实一直未变。他并没有被权势迷了双眼,一直以来看不清局势的人是他自己。老羽皇突然染病驾崩的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原来当年,先皇早已觉察出月氏与天机阁叛徒天机子沆瀣一气,狼子野心,企图颠覆朝纲。只是那时,朝内局势不稳,天机子又已经隐匿身份成为南羽都国师,势力渗透宫内朝野。故而,先皇不得不委屈感情甚笃的羽后,迎娶月氏族长之女为妃,月妃当年入主凉月居时已经怀有生孕,所生的小皇子并非先皇亲子,先皇对其欲除之而后快。后来,因为雪家幼女的大义,以及雪氏一族的放权,先皇决心提前行动,果然使对方措手不及,月妃等月氏族人纷纷被斩杀,天机子也被下令驱逐绞杀,只是先皇没想到他会发下毒咒,自残躯体,逃出生天。先皇中咒不治,在弥留之际为最心爱的儿子扫清障碍,最终托孤风刃,遗憾而去。风刃临危受命,本想一心辅佐幼主,却发现月氏余孽死而不僵,旁支竟趁乱迅速侵占了朝中的重要职位,风刃无法,只得选择隐忍,刻意锻炼风天逸,虽然被亲人憎恶,视为仇人,也使风天逸的羽翼,在他人未察觉时迅速成长。直到他可以彻底剿灭月氏余孽,肃清朝纲,将一个清明的朝廷还给最亲的侄儿。   递出金羽令的那一刻,风刃的心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裴钰拿出了先皇的手书,上面有着一切真相。风天逸只觉得心情无比复杂,那声叔叔,却是难以开口,只尴尬的看着风刃,觉得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风刃并不苛求风天逸会很快适应他,原谅他。他更为在意的是骨生花的突然失踪。   “请陛下主持大局,臣去追踪假月春华”   风天逸有些怔楞的点头,一天之内需要消化的信息太多,他需要冷静一下。   幽暗的山洞中挂着闪烁荧光的青冥灯,面容精致的黑衣女子,惨白着一张脸,眼神空洞的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时而发笑,时而悲鸣。她暗红的唇角还渗着泛黑的血滴,手边放着一尾长满青苔的古琴。   她缓缓的用手指拨动有斑驳锈渍的琴弦,竟也发出叮咚的声响。   风刃找到这个山洞的时候,那背对着他的黑衣女子正在弹奏着一首他无比熟悉,却只该是他和爱妻知道的曲调。   那琴声悲悲切切,却确确实实是他当年听过无数遍的清冷曲调。琴音可以反映弹奏者的心境,而茵梦的琴音一直是温暖柔和的。   “当年,隔着窗,你说,我的琴音很美……”   风刃怔在了原地,少年时他初次来到天机阁,总是在后山一处僻静的小屋中听到屋中清幽的曲调,和那神秘女子的琴音相同,令他听之忘俗,只是不管他怎样诉说相见之意,屋中之人都不曾出现。为了寻这懂琴之人,他便日日去那小屋外听琴,向她倾诉自己的心事。偶尔得到一声回应,也能让他高兴一整天,久而久之,他知道屋中之人是一位女子,也对这琴声的主人心向往之。   直到有一天,小屋的门打开了,门外坐着带着温柔笑意抚琴的茵梦。   “你每日对我说些话,起初听着嫌烦,后来自己却入迷了。”   “我是天机阁第一巫女,不可以见外男,但是……”骨生花抬起头,看向风刃。“你对我说,在一起,可好……”   “那时我想,你这少年真是无礼……可是,我愿意。”   风刃想起最初见到茵梦时,那种惊艳和兴奋让他忽略了琴声中不同的感情。他私以为屋中与他日日相伴之人就是茵梦。茵梦善良、美丽,在接触后,他更是无可抑制的爱上了她。   “我抗拒了师尊的命令,拒绝成为第一巫女和下任阁主,想要去找你……但,我从未和男子相处过,只得每日做些点心之类的吃食,放在你的门口。”   那时,风刃寄宿在天机阁,每日回房都会看到一个食盒,里面具是他喜爱的点心,他一直以为是茵梦为他做的,现在想来,竟是他之前在小屋外提到过的。她,全记得。   “当我最终放下骄傲,想要见你时,你却牵着其他女人的手!”骨生花想起那刺目不已的画面,伸出五指,猛地锁住了风刃的喉咙。   “枯骨生花,怨泪化魂,我给自己起名骨生花……”   “你……”   “我是天机阁第一巫女……”   风刃一直觉得他和茵梦之间有许多心照不宣,心意相通之时,很多话不言而喻,他也不曾问过茵梦。   “你以前的名字……”   “忘记了”骨生花打断了风刃的话,眼中恨意迸发,勒紧了五指。   风刃痛苦的涨红了脸,提起一掌将骨生花推倒在地。   “你为何要同月氏密谋南羽都?”风刃质问道。   “为什么?”骨生花讽刺的笑了笑“不管是你的想要守护的东西,还是那个女人,我都要毁了它。”   “只是为了报复本王?山洞外的女子是你杀害的?”风刃为骨生花的偏执感到恐怖。   “为了这美丽的皮相,她们死得其所,风刃,你不是迷恋南茵梦的容貌么?对了,你想知道南茵梦为何死后连尸体都化为灰烬了吗?”   “是你!”风刃想起爱妻离去的那一刻,心痛异常。   “她抢走了我的一切……”骨生花爬向洞中央的水晶球柱,笑得凄迷,“如今,那个贱人死了,你最宝贵的应该就是你的亲侄儿了”   风刃眼中闪现惊恐之色,急道“你要做什么?”   “以身为引,灭我残躯,爱有尽时,恨无绝期”,“我骨生花以命诅咒风天逸生生世世受尽痛苦折磨而死!风刃,我要你恨我一辈子!”   “不!”   水晶球中显现出风天逸的身影,他全身忽然浮现出火焰般的黑色印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在周围人的惊呼中昏迷不醒。   “告诉我怎样可以救他!”风刃哀呼道。   “想救他?”骨生花全身的皮肤在咒术中变得衰老不已,她挣扎着道“风刃,我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也许最初对于茵梦的好感,是因为我将她当作了你,但是后来……我爱她。”   “我明白了。”骨生花忽然笑了出来“原来你一直不曾喜欢过我,又何来抛弃?想救风天逸,只有唤醒星流花神,花神降临人间的第一朵星流花,可以救他。阴佩已经在易茯苓的体内了,彼岸花就是花神阳佩。”   骨生花断断续续的说完后,终于化为尘埃散于空中,而她消失前那一抹诡异的笑容,风刃却并未看到。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主要说一下之前埋下的伏笔,骨生花临死说得话,是为了……风天逸果断中诅咒了,飞霜在无尽崖会如何呢?明天更新下一章! 木子在这里祝大家新春愉快,鸡年大吉!!!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这几日放假在家,一定会多更哒! ☆、相守何为思   雾散,梦醒,局中人终看见真实,然过尽千帆后徒留沉寂……   骨生花魂飞魄散的刹那,那些被蛊虫折磨的人们纷纷有了好转的迹象,只是伤害已经造成,南羽都的当权者和贵族们元气大伤。   易茯苓身中的摄魂咒术,也随着施术者的灭亡而消散。如用沉睡中的睡美人在绝望荆棘中寻找到光明,王子满怀爱意的吻,最终唤回了爱人。易茯苓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爱人赤红的眼眶和虚弱惨白的面颊。   “我以为,我又一次的失去了你……”眼泪随之溢出,那个即使受到残酷水月极刑都不改初衷的男子,为了爱人的苏醒,留下了泪。   “庭君哥哥……”易茯苓哑着嗓子,慢慢伸出手捧起白庭君的脸颊。   “我回来了,庭君哥哥……苓儿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们一起回霜城,苓儿要做庭君哥哥的新娘……”易茯苓哭着将头埋进白庭君的怀里,却发现白庭君的身体忽然猛地抽搐了起来,她越靠近他,他就好像被针扎一般疼得更厉害。   蚀骨钉发作了。   白庭君痛得脸上青筋暴起,连续多日昼夜不休的守护着昏迷的易茯苓,使他的身体虚弱不堪,再也无法抵抗蚀骨钉的折磨,撕心裂肺的痛苦让他的身体无法抑制的蜷缩在一起,易茯苓挣扎着想要去看他,却发现她每接近一寸,白庭君的脸色就会苍白一分。   “为什么会这样?庭君哥哥,是不是那些人也给你施了咒术!”易茯苓急得大哭。   “苓儿乖,不要哭,庭君哥哥没事……没……啊!”   “庭君哥哥!”   “苓儿你先不要过来!”白庭君呼了一口气,让易茯苓退后了几步,等到可以慢慢坐起身时,才对易茯苓娓娓道来。   片刻后,易茯苓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瘫倒在地。   原来一直以来,害他匪浅的,竟然是她的父亲!庭君哥哥竟然长期受到这种非人的折磨!   “你放心,蚀骨钉只会在我对你动情时发作,平时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爹他为何要这么折磨你,在我们初识相遇时就给你下这阴毒的暗器,他怎么可以……”   “你听我说,苓儿……一直以来有件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你说的是?”   “你知道那些人为何会对你下咒,让你亲近风天逸吗?还有我的母皇为何要捉拿你父女?”   易茯苓伤心的摇摇头“我……一直不懂……”   “这件事你父亲知道,我母皇知道,那些坏人也知道……”   “庭君哥哥,你到底要说什么?”   “苓儿,你听过星流花神是传说吗?星流花神每隔百年降临人世,寻找她的命定恋人,她来到人间时会带来大量的星流花粉,这些花粉可以使羽族获得飞翔的能力,凌驾于他族之上。”   “这些传说我在南羽都时听说过。”   “苓儿,你最近是不是听力敏于常人?如果你想,就可以听到百里外的声音。”   “是,没错……庭君哥哥,你的意思是……”易茯苓猛地退后一步。   “是的,苓儿,你就是这一届的星流花神转世……不管是母皇还是那些坏人他们都想要利用你的身份,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你的父亲,机枢,在你出生的那刻,就知道你的不同,他对我施下蚀骨钉,就是要让我保护你!”   “也……让你断情绝爱吗……”   “因为我并不是星流花神命定的恋人……”白庭君哀伤道。   “命定的……恋人?”   “这一世的片羽转世是……风天逸……他就是你命定的恋人,只是他还未觉醒。”   “不要,我不要什么命定的恋人,为何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庭君哥哥,苓儿只想成为你的妻子……”易茯苓哭道。   “苓儿,庭君哥哥和你在一起,可能会使你丧命,但是庭君哥哥很自私,想要永远的守护苓儿,和苓儿在一起……如果苓儿因此丧生,庭君哥哥也会追随黄泉,永不弃。”   “我不想受这命运的摆布,庭君哥哥,可有什么法子让我……”易茯苓急道。   “你的意思我懂,当下我们要去寻找一人,只有他可以帮我去除蚀骨钉!”   “是谁?”   “羽还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雪飞霜随片羽神魂离开南羽都,却好似失了魂魄一般,再也未曾展露过笑容,本来经历两世的蹉跎,她的心境就已经淡漠如水,如今更是不悲不喜,仿佛清风拂过就会羽化登仙。   不贪恋尘世,不向往人间,每日看着星流花种出神,一坐就是一整天。   “你还念着他?”片羽神魂淡淡道。   “不曾相守,何来思念?”雪飞霜惯例拿出银针刺破手指,将一滴血液滴在花种之上。   “冷心之人的血,是无法复活星流花的。”即使你命格特殊。   雪飞霜慢慢的抬起头,静静的看向他。   对着这空洞的双眼,片羽神魂倒有一丝的不自在,叹了口气道“那小子已经想起你们的过往了。”   “什么?”   “他的记忆被天机阁门人篡改过,不记得你们之间的事,也怨不得他,不过,那小子也丢尽了我族的脸面,而我只是在现身接你时,顺便帮他恢复了记忆……”   “果然如此吗?可惜,我与他终究……”雪飞霜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   “他虽是片羽转世,可惜……命不久矣。”   “什么意思?”雪飞霜震惊道。   “他中了一种极为凶险的咒术,只有星流花的花瓣可以救他”   “咒术?骨生花对他下手了?”雪飞霜担心道。   片羽神魂微勾起唇角“言尽于此,他是死是活全在于你,当然如果你的小侍女死了,也许可以让他唤醒片羽神力,坚持一段时间。”   “如果他死了,韶舞也不会苏醒!”雪飞霜怒道。   片羽神魂莞尔,只留下一句“取羽族贵族心头炙热之血,可孕养星流花。”便离去了。   “风天逸,你不可以死。” 作者有话要说:  风刃要救风天逸势必要杀彼岸花……雪飞霜又如何培育星流花,下章揭晓~ ☆、牡丹酴醿谢   牡丹已过酴醿谢,飞尽繁花。   如豆般大小的星流花种,静静地沉睡在青玉制成的花型器皿中,千百年来受到血液浸润使之呈现出一种近乎于妖冶的色彩,原本圣洁的流星光芒也在千年的执念中沾染上了无数的怨气和绝望。只余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淡色暗光。   世间有几人会心甘情愿的献祭自己的生命。每一代进入无尽崖的贵族羽人几乎都是被家族所遗弃的,他们在极端的哀怨中流尽最后一滴血液,花种长期浸养在时刻诅咒它凋零的羽人的血液中,久而久之连最后盛开的希望也要消散殆尽了,而花种消失的那一刻,作为花神的韶舞就会永远失去重生的希望,直到时间之箭划破时空,十方世界走到尽头,她残破的形体才有可能再次聚集,而那时的她也已不再是原来那个愿意为爱付出一切的女子,而只空余一副失去灵魂的躯壳。   风天逸受到的致命诅咒,何尝不是片羽神魂的有意放任。雪飞霜对风天逸的感情,执着而浓烈,同时也绝望而怨恨。像极了当时的韶舞,因此早在雪飞霜划破时空重生的那一刻,片羽神魂便已经感应到她的命格特殊,而这一世花神转世的命运轨迹也随着另一个异魂的出现而发生了变化,且逐渐脱离天神掌控的这一方时空也就成了韶舞和片羽最后的希望。   片羽神魂在遇到雪飞霜之时,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在谋划着一切,等待爱人归来的时机。   雪飞霜拿着匕首坐在花池边出神,她知道这一刺可以救很多人,风天逸,彼岸花甚至是韶舞,她也知道这一刀必须刺下去,即使就此化为尘埃,如前世一般结局可悲。   片羽神魂说,可以让她临死前再见一次风天逸。   这个她爱了两世的男人,她终究还是要为他而死。不过,曾经的不甘和怨恨早已化为了云烟,她只是叹息,命运与她开了两世的玩笑。   雪飞霜兀自勾起了唇,眼角滑下一滴泪。也好,与其流尽血液,孤老一生,倒不如这般死了,反而惬意自在。雪家得以保存,她最初的心愿也已经达成。人,终归是不能太贪心的。   “你决定好了 ?”片羽神魂淡淡的问道。   雪飞霜点了点头,眼神中透出一抹坚定。   “好,我现在就用法阵送你去他的身边,切记,星流花绽放出的第一瓣花瓣才能破除诅咒。”   “片羽”   “什么?”   “希望你和韶舞幸福。”   雪飞霜消失在法阵的光芒中,片羽神魂千年不变的心有了些微的疼痛。   “灯灭影生,泪融朱砂,飞花入泥,一线天际。”这是骨生花最后留给风刃的预言,彼岸花便是花神阳佩,她死,风天逸可以延续生命。而南羽都不能失去羽皇,在风刃眼中,即使彼岸花是无辜的,她也必须死。   风刃回到南羽都的第一件事便是缉拿彼岸花,只是彼岸花和羽还真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都无辜失踪了。风刃无奈只得派兵守在雪家周围,防止雪家藏匿他们。   而此时的彼岸花正跟随羽还真救治身中蚀骨钉的白庭君。剜心剔骨般的疼痛非常人所能忍,白庭君的手掌已经的变得鲜血淋漓,可为了易茯苓这些痛于他而言反而是幸事。易茯苓为他留下的每一滴眼泪都会加深他们之间的羁绊,即使到最后,易茯苓还是会觉醒,他也可以凭借这些唤回爱人。   “机枢前辈为何要……这七七四十九根蚀骨钉根根钉在身体的要害上,拔出时必然连筋带骨,你的身体恐怕……”羽还真不忍心道。   “无碍,你接着拔就是,我挺得住。”白庭君咬牙坚持道。   “易姑娘已经哭昏过去了。”彼岸花叫道。   “苓儿……”   等到白庭君的蚀骨钉全部去除,他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全身伤痕累累,残破不堪。易茯苓中途清醒过来,看到白庭君的惨样,第一次恨上了自己的父亲。也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和白庭君在一起的决心。   彼岸花还是被风刃找到了,就在易茯苓小心扶着白庭君秘密返回霜城之时,羽还真和她的踪迹被风刃发现,两人被带到王宫,见到了全身火焰斑纹昏迷不醒的风天逸。   即使知道风天逸醒来也不会感激他,甚至更加憎恨他,他也要为他续命。他是他唯一的亲人,也是南羽都命定的王者。   就在羽还真拿出流光飞环,彼岸花慌乱无措时,雪飞霜挥舞着洁白的羽翼,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如同天神降临救赎世人,也带来了生机。   “你可以救他?”   “花神阳佩只能使他觉醒,短暂的抵挡诅咒,而我可以彻底治愈他。”   “你的条件?”   “放了彼岸花。”   “本王为何要信你?”   “就凭它。”雪飞霜慢慢的打开掌心,掌心中散发出黯淡的微芒。   “这是……星流花种!”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于星流花种真的存在,只有羽还真此时冷静的可怕,“没理由这么简单就可以救人的,这种子都有了千百年了,从没听说可以救人,姐姐,你不要骗我,你要用它怎么救风天逸?”   “星流花瓣可以破除诅咒,还真,你知道的,姐姐这一生……”雪飞霜微笑道。   “你为风天逸受过的苦还少么?为何要……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有那么简单的……”   彼岸花在一旁看的真切,猛地向身边守卫的刀锋上冲去,却被早有防备的雪飞霜一翅膀扇了回去。   “傻丫头,你的死并不能改变一切。”   “彼岸花受小姐大恩多年,一直无以为报,如今正是彼岸花结束宿命的时候……您,又为何拦我?”彼岸花哭道。   “你出事了,还真怎么办?你是还真的命。”   “姐……”   “王爷,请您遵守承诺。”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消极怠工的风天逸童鞋就苏醒了…… ☆、山重疑无路   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   但是此刻,风天逸,请容许我再一次触碰你的指尖……   ————雪飞霜   倘若世间真的有天女存在,那么她一定是雪飞霜此时的样子。   清风淡雅,平静无波。   “两生两世,我欠你的,终是要还清了。”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的表情很温柔,带着一丝眷恋,一丝解脱,轻轻伸出手在那深受咒印折磨的惨白面颊上抚了抚。面颊的主人仿佛有感应一般,即使仍旧昏迷不醒,可是眼角划过的泪痕却证明了他的不舍。   雪飞霜轻轻地笑了笑,纯真的像个孩子,她说:“天逸,我舍不得你死。”   斜阳若晖,满引流霞。橙黄色的余晖洒进幽暗的深宫内,为这奢靡华丽的宫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暖意。   风刃命众人悄悄退了出去,希望把空间留给这对注定不能相守的恋人,羽还真强忍着泪扶着昏过去的彼岸花离开了主殿,雪飞霜对他说的最后三个字是,活下去。   雪飞霜坐在风天逸身边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夕阳的光辉照在风天逸的脸上。她自怀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 ,轻叹道:“天逸,如果还有来生,我希望再也不要遇见你。”   语毕,雪飞霜再无犹豫,一手握着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星流花种,一手握住匕首快速刺进了心口。   利刃入心的那一刻,雪飞霜看到了那段丢失的记忆。记忆中她以灵体的形态看着风天逸一步步为她敞开心扉,看到他指尖流淌的血液以及断裂的琴弦。仿佛又听到自己对他说“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   这段失去的记忆无不告诉她,此生,她竟是早已等到了他。   “天逸……”眼泪奔涌而出,染血的手指在快要触碰到爱人时,停了下来。   “我们终究是这局中的人,躲不开,逃不掉……”长时间的蹉跎,折磨,原来只是被命运又一次捉弄了。她的离魂,风天逸的诅咒……   心头炙热的血液随着浓烈的情感浸润了花种,原本微弱的光突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绚丽光彩,朝阳殿上空出现了粉紫色的霞光,让众人迷了眼。   “这异象是?”裴钰疑惑道。   “星流花”风刃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一道散发着馥郁芳香的星芒落入了昭阳殿内,雪飞霜挣扎着伸出手,将那光芒接入手中,光芒散去,一朵泛着淡紫色光辉的星流花静静的躺在手掌中。   “这就是,星流花……”美得真刺眼。   雪飞霜勉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颤抖着手用此生最后的力气,将花瓣取下喂进了风天逸的口中,新生的星流花瓣带着无限的生机融进了风天逸的体内,骨生花留下的邪恶咒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褪去,诡异的黑色火焰消失,显露出风天逸略微苍白的面容。   他的眼皮随之开始微微颤动,不久就能苏醒过来。   “真可惜,你要醒了,我却要睡了。”已经没力气了,眼皮好沉,“天逸……来生等我,可愿?”   淡色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红,若无这扑鼻的血腥味,倒像是新嫁娘的礼服,片羽神魂的灵体缓缓自暗处走出,淡漠的神情在看向血泊中的雪飞霜时闪过一丝不忍,他俯下身去将她还有余温的身体揽在怀中,轻轻从她手中取下历经千年而诞生的星流花,神色复杂难辨。   被诅咒的王子终于睁开了眼睛,在意识恢复的瞬间扑向了血泊中的爱人。   “把她还给我。”风天逸瞪着瞳孔还有些涣散的眸,嘶吼道。   片羽神魂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向失去爱人在地上狼狈绝望的转世。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韶舞灰飞烟灭,却无能为力。   “她用自己的命完成了我的夙愿,看在她的份上,我为你重塑翼孔,待成年后便可生出双翼。”   “不需要!把她还给我。”风天逸咬牙道。   片羽神魂正欲说什么,却忽然顿住了,手中的星流花忽然散发出炽热的温度,竟让他也无法承受,他打开手掌惊讶的发现手中本是一朵的星流花竟然分成了两朵,并且每一朵花所蕴含的能量都让他惊诧不已。   “这是……双生花!”片羽神魂猛地看向怀中紧闭双眼的雪飞霜,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   风天逸想要起身扑过去,却忽然发现后背一阵灼烧感,在片羽神魂的震惊中,自后背生出一双散发着璀璨光华的金色羽翼。   “金翅羽!”竟是传说中的神翼。   难道他们……   片羽神魂又打量了二人一番,叹气道“你若想要回她,就来星辰阁无尽崖。”说完,便带着死去的雪飞霜消失了。   “该死!”风天逸紧握双拳,后背的金羽翼让他再一次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年后一上班就被忙的四脚朝天,对不起各位啦~~ ☆、锦瑟叹韶光   曾经锦瑟韶光,风月琳琅,后来玉殒琼碎,疏影横窗。   荡涤世间污浊的雪,自九天悠然而下,再次覆盖了整个南羽都,为这空谷幽灵的圣地蒙上了一层洁白的面纱。一场王室的浩劫让这个最接近神明的种族几乎遍体鳞伤,奢华外表下的脆弱不堪一击,直到真正的王者苏醒,才能拯救这个属于天空的国度。   年轻的羽皇在经历一场磨难后,破茧成蝶,变得坚韧,强大,冷峻。   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在醒来后去寻找雪飞霜时,他却以一种近乎于执着的态度留了下来。他收起了所有的颓疲和无措,在摄政王以及羽灵将军的协助下重振朝纲,拥有金色羽翼的王者带领着他最精锐的部队,浴血战场,杀伐果断,将所有的蠢蠢欲动和伺机叛乱以雷霆之势镇压,南羽都重新归于平静。闪耀着金色流光的羽翼如同坚不可摧的利器。他不仅是王,还是羽族最勇猛的战士。   对于王的转变,大部分羽人是乐见的。然而只有真正见证过王转变的人才会知道,他们的王早已失去了心。风天逸的心已经随着那个与雪同名的女子的逝去而破碎了。   月云奇等人永远无法忘记,风天逸在苏醒时那种绝望的眼神,湛蓝的眼眸空洞而死寂,直到天空降下那无尽的白,他近乎痴迷的望着窗外的雪花,不顾一切的冲进雪地,将自己埋入冰雪,直至冰雪消融。   雨瞳木几人将他扶回寝殿,他却会在恢复意识时又一次冲进雪地,好似只有那里才是他的归处。他没有呼唤雪飞霜的名字,只是捧着雪花发呆,时而微笑,时而蹙眉,在雪花消融的时候,又仿佛失去珍宝一般,露出孩童般无助的悲伤。有时候,为了让雪花在手中停留得久一些,他甚至不顾自己羽皇的身份,将双手置于冰雪中冷却,直到严重冻伤后被风刃强硬的带回寝宫医治。本就初愈的身体因为发烧而变得更加虚弱,头脑昏昏沉沉,双手绑着绷带,周围又增添了不少宫人,他只得靠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雪花在空中飞舞,不言不语。   直到大雪停歇,天空放晴的那一天,他自寝宫走出,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开始接过风刃的重担,主持大局,直至一切尘埃落定。展翼礼过后,风刃交出一切权力,重新成为逍遥王。而他也不再是天生没有翼孔的残缺者,而是继创世皇片羽之后第一位拥有传说中羽翼的羽族之皇。   羽皇陛下年少有为,亲政一事,自然举国同庆。不少羽族贵族将目光盯在悬而未决的后位之上,而羽皇的一个政令却是封已经去世的雪家长女先帝亲封的飞霜郡主为后,并为她废除宫妃制。雪氏一族,继神明护佑这一殊荣后,又成为了南羽都最为显贵的皇亲国戚。只是雪族长在拒绝再度入朝为官后,一家人依旧过着避世隐居的生活,许是爱女的死让他们对这浮华的俗世再无一丝留恋。   昔日菁英会的四人,如今已是羽皇陛下最为倚重的肱骨之臣,除却自请镇守临沧山的雪凛,和带着彼岸花失踪的羽还真,风天逸为首的新政在短短数月已然形成气候。   羽皇亲政的第二个月,风天逸并未如往常一般端坐于王座之上,而是留下王叔监国的旨意便离开了南羽都。风刃明白风天逸的执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守护他的臣民。   另一边,易茯苓再次出现在霜城是以人族皇妃的身份。一身华丽端庄的宫廷礼服让原本青涩的少女变得温婉而富有女性魅力。螓首蛾眉,顾盼生辉。犹如一朵绽放的莲花,散发着柔和朦胧的芳泽。   她敛去肆意的笑容,噙着得体的微笑,如同一位天生的淑女,安静的跟随在爱人的身边,无所畏惧的接受人族百官的目光洗礼。   高坐于王位之上的无双女皇,凤眼微挑,颇有兴味的看着迎面走来的一对璧人,眼角的余光瞥向王座后方的那面玉屏风。   “此番出行倒是消瘦不少,可是在外吃了苦头?”   白庭君莞尔一笑,带着易茯苓一起跪在下方,道“让母皇担忧了,儿臣前些时日偶感风寒,幸而有苓儿悉心照料,才得以康复。母皇,您可得替儿臣好好谢谢她。”   “易姑娘?”白雪看着二人紧握的手,了然的笑道“都已是自家人了,言谢岂不见外,还不快起来。”   女皇自王座走下,亲手将易茯苓扶起,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惊讶不过几月光景竟可以让一个不通世故的女子变成礼仪上乘的倾城佳人,易茯苓的眉宇容貌与机枢颇为相似,倒是没有半分林睿竹的影子,行为举止比之前又大方得体不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二人能心意相通,母皇甚是欣慰,既如此,婚礼一事便不可再拖延”白雪唇角的笑意加深,望着屏风的方向略带得色,道“既是我霜城的太子妃,想必易先生也对此事十分满意。”   语毕,白雪挥退了众人,打开了屏风后的暗格。桌边端坐的羽族男子正是易茯苓的亲父,机枢。   “你可听到了?”   “是。”机枢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在一起,倒也是一桩美事。”   “不可以,白雪,你明知道苓儿是星流花神转世,她此生只能和她的命定之人在一起,而白庭君并不是。”   “那又如何,身份很重要么?”白雪嘲讽道。   “倘若不是和命定之人在一起,苓儿她会……。”机枢苦涩道。   “倘若不能和心爱之人一起,死有何惧?”白雪淡淡的看了机枢一眼。   “可你只是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来达到你的野心!”   “野心?你错了,我只是想要完成你欠我的梦而已,还有,机枢,你不要忘记,我还是霜城的王,我要为我的臣民而战。只要天空城可以运行,人族也能在天空如履平地,到时何惧羽人?”   “你,真是疯了。”   “疯了?”白雪怒极反笑,“我将你解下情人劫,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到今日你已经考虑三天了,明天我要听到确切的答复。”   机枢站在原地不语,直到白雪甩袖而去,才叹道“雪儿,你终究还是不懂我。”    ☆、柳暗又花明   身为王的使命已经完成,余下的日子,我只想陪着你,岁月静好。 ——风天逸   半年,是风天逸留给自己最后的期限。他是羽族的皇,他的身上承载着整个羽族的福祉,月氏叛乱,巫术横行,以及周边部族的蠢蠢欲动都是他身为羽皇的责任。他不能也无法将这些责任抛诸脑后,因此,他给自己一个期限,一个允许自己完成使命的期限。这样他才能强迫自己走出这无尽的哀伤。一个失去了感情,只余下理智和坚忍的人,在那一刻他选择成为一个强大的王者,倾尽一切,带领他的子民走出困局。直到危机度过的那一刻,他不顾一切的抛下了荣华的枷锁,孑然一身离开了故土,去远方找寻自己迷失的爱人。他一直坚信着他的妻子并没有死去,只是长眠于无尽的虚幻中,等待他去唤醒……   无尽崖底,   雕工精美的白玉石床上躺着一位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眉若远山,肤如凝脂,即使紧闭着双眼也难以掩盖她那如星流花般的美丽。她的床边此时正趴着一个容貌比之毫不逊色的少女,那少女嘟着脸颊,好奇的眨着如天空般碧蓝的眼眸看着她。   “今天的草药摘了吗?”   “已经摘好了,师父。”少女抿嘴一笑,收回好奇的眼神,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不远处书案前的俊美男子身边。   “对了师父,这个漂亮姐姐为什么一直在睡呢?”   “那是因为,她,太累了。”   “累?那她什么时候可以醒来陪小雪玩呢?”   “很快……只要……”男子走进昏迷女子的身边,用近乎透明的手轻抚着她的脸颊,眼中带着一丝怀念。   “只要什么?”不待少女追问,男子忽然打断道“有人来了。”   无尽崖边,   风天逸不停地挥动着金色的羽翼,一次次的用身体撞击通往无尽崖底的结界,却被这千年的结界无情的阻隔,他愤怒而焦急,在结界外一遍遍的呼唤着雪飞霜的名字,当他的身体逐渐疲惫,意识开始模糊时,他的眼前浮现出种种迷幻的景象,无尽深渊幻境是无尽的轮回的苦痛,风天逸的心如同当年的雪飞霜一般,仿佛被钝刀凌迟,刀刀磨在心口,令他痛不欲生。耳边响起如鲛人歌声般蛊惑的声音,清冷而邪魅,对他一遍遍的诉说着苦涩和没有结果的爱恋。幻境中他冷漠的质问她,伤害她,一次次在她的伤口上撒下溃烂的毒药,让她心灰意冷,他又一次想起自己竟败给巫术的迷惑将她遗忘,甚至移情别的女子。心痛难忍时,风天逸的嘴角溢出鲜红的血液,绝望的闭上双眼,收起羽翼,纵身一跃,跳进了无尽崖。   无尽崖底,   “他是从上面跳下来的?”少女惊讶地指着昏迷在地的风天逸道。   “他是来接你的。”男子淡淡道。   “接我?”少女疑惑的向前走了两步,俯身去打量在地上昏迷的风天逸,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叫道“师父,他和您长得好像。”   “啊!”少女惊叫出声,竟是风天逸不知何时醒来,紧紧地握住了少女的手臂。   “飞霜!”风天逸惊喜交加,可惜不过须臾他便发现了不对劲。   眼前的女孩虽然和雪飞霜长得一模一样,可她分明只是正值豆蔻的少女!   “师父,这人真奇怪!”少女趁风天逸愣神之际,快速挣脱他的手,躲在了片羽神魂的身后。   风天逸挣扎着从地上起身,刚才的欣喜随之消散,捂着闷痛的心口,一字一顿道“把飞霜还给我。”   “你想要一具尸体?”片羽神魂冷淡道。   “就算是……她也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要带她离开。”风天逸坚定道。   “可你迟了半年。”片羽神魂讽刺道。   “我……我只想放下一切永远陪着她。”风天逸落寞的垂下眼帘。   片羽神魂怔楞了片刻,冷声道:“如果你愿意用一件东西交换,我就让你见她。”   “好,你想要什么?”   “金翅羽。”   闻言,风天逸站直身体,寻到一处空地,展开双翼。又自怀中迅速抽出一把尖锐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向身后的金羽翼。   骨骼割裂,皮肉分离。染血的金色羽翼自断裂处飞出,破碎,化为流光。   片羽神魂对风天逸的决绝极为震惊,哑声道“你竟真愿用这羽人珍若生命的双翼,来换一个死人?她也许现在只剩下腐烂的残躯,你也要她?你天生没有翼孔,这双翼难道不是你毕生的追求吗?”   “这双翼本就是她的命换来的,更何况,在我眼中,飞霜她……”风天逸呕出一口血,瘫倒在地“她已经不在了,我要这无用的双翼做什么。”   片羽神魂紧握双拳,倘若当年他未执着于想和韶舞一样具有飞行能力,逆天而行。他们也不会触怒天神,以至于生死分离千年。是他那贪婪而自卑的丑陋之心,害得韶舞魂飞魄散,也让他们失去了相守的机会。   “要着无用的双翼做什么……韶舞,我要这双翼只是想配得上你天女的身份,可如今,我错了……”片羽神魂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道。   “风天逸,你带她走吧……”片羽神魂将身后的少女带到身前,淡淡道。   “她是?”风天逸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激动地几乎全身都在颤抖。   “你通过了考验,而她,就是你想的那样。她当日耗尽心血,用命唤醒了星流花,救了你,而星流花的灵力也让你生出双翼。她虽然死了,却受到天神的怜悯,星流花分成两朵,成为两生花,给了她再一次生命。”   “可,为何……?”风天逸已经惊喜到语无伦次。   “星流花代表新生,我用新生的星流花为她续命,她自然会变回到出生时的状态,如花苞一般慢慢绽放,只是会比常人的生长快上许多,直到花朵彻底绽放,她的形态就会固定在当初的状态,记忆也会苏醒。”   “飞霜……”风天逸扑上前紧紧拥住一脸莫名的少女,惊喜非常。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令人醉心的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哎呀,师父,他快勒死我了。”   风天逸一听,赶紧松开双手,小心的打量少女。“飞霜,你没事儿吧?”   “什么飞霜,我叫小雪~”少女颇为傲娇的伸出小拳头,叫嚷道。   “好好好,小雪,小雪。”风天逸宠溺的抚了抚少女的发顶。   “风天逸,我与羽族的约定已经解除,你带她走吧,不过,你要记得,威胁并没有消失。”   “您的意思是?”风天逸皱眉道。   “有些蝼蚁,野心太大……”   风天逸不由得想起骨生花,以及南羽都和星辰阁发生的种种,心中不由得一沉。不过看到少女雪飞霜天真烂漫的样子,心中又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   “我已将结界打开,你带她飞出去吧。”   “飞?”风天逸惊讶的发现,身后因方才剥离双翼产生的灼痛感忽然消失了。   “哼,双翼乃是羽人的骨骼,你以为你真的剥去双翼,还能支撑这么久?”   “天逸谢先祖大恩。”风天逸心中一动,无比虔诚的拜倒下去。   “师父,小雪为何非要和这人离开啊?小雪想陪着您和姐姐。”   片羽神魂微微笑了笑,不发一语的走开了。   风天逸打开双翼,上前牵住雪飞霜的手,温柔道“小雪,想看看天空的样子吗?”   “天空?”   “是啊,外面还有数不尽的好吃的,好玩的,只要你想,我都带你去。”   少女好奇的看着他散发着金光的翅膀,又望了望碧蓝如洗的天空,羽族天生对天空的向往,使得她心痒痒的,嘴上却道“才不是因为想和你走,我只是听师傅的话。”   “好。”风天逸笑笑。俊美的脸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风天逸温柔的将少女抱起,迎着午后的暖阳,振翅飞向了空中。   “你说要带我玩的。”   “好。”   “还有好吃的。”   “好。”   “我还要学习舞鞭!”   “都依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启羽后养成模式~~发糖~~ ☆、陌上花已开   九州大陆人羽两族,风俗形貌各有不同,羽族清奇雅致,人族鼎盛繁华。两族各自占据了澜州大地的一端,它们的都府霜城与南羽都相离甚远,若想要同时领略两族的风光,便唯有人羽两族交界之处的霜羽镇。此镇地处山岭,是两族聚居而成的小镇,民风淳朴,景色清幽,镇中是一汪碧水,镇外是千树桃林,小镇中的房屋皆是依着这桃林绿水而建,闲时泛舟湖上,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玉轮初上,镇中湖上辛勤了一天的渔人们纷纷收起了网,带着肥美的鱼儿,划着小船,赶回家中与妻儿相聚。唯独中心湖上远远泛着的一叶轻舟,好似沉醉不知归路似的,和着这清风明月,悠闲的随着碧波浅浅沉浮。舟上不时飘出极为动听的琴声,每每引得岸边之人驻足聆听,久久不能回神。   扁舟之上,   少女慵懒的靠在男子的身侧,伸出白嫩的手指,时而在碧水间来回滑动,感受湖水轻拂过手掌的温润,时而又带起水花,逗弄醉心抚琴的男子。男子倒也不恼,只觉得女孩十分可爱,低垂的凤眸闪了闪,唇角勾起更深的弧度,倒看得女孩不由得红了脸,索性将脸颊埋进男子的怀中。   “怎么了?”风天逸担忧道。“可是受不得这湖风?”   女孩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风天逸俊眉轻挑,眼中划过一抹欣喜,“若是喜欢,此生我便只笑给你一人看。”   少女懵懂的点了点头,像是有些困倦,歪着脑袋,糯糯道“天逸,我好像又困了”   风天逸将女孩揽进怀中,温声道“睡吧,醒来就能吃到桃花糕了。”   女孩闻言,乖巧的点点头,静静地沉睡过去。风天逸深深的看着女孩的眉眼,不过短短十数日,女孩的形貌已从十一二岁成长到十五六的模样了,相信过不了多久,真正的雪飞霜就会从朦胧中苏醒,回到他的身边。也正因如此,成长中的女孩十分嗜睡,随着身体年岁的增长,沉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而当她醒来时,身体又会长上几岁。   湖面渐渐起了风,风天逸将女孩小心的包裹在披风下,划着小舟,慢慢的向岸边驶去。   看到缓缓而来的小舟,岸边早已张望着等候许久的少年顿时兴奋起来,年轻的脸颊上洋溢着即将见到爱慕女孩的喜悦。   “风大哥!小雪呢?”   少年脸上明显的羞涩和期盼,让风天逸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有事?”他记得这个小子,镇长家的小公子?倒是忘了这些麻烦,风天逸暗自懊恼。   原来,自风天逸带着雪飞霜离开无尽崖,二人便来到这世外桃林,享受片刻的无争静谧。却未想,雪飞霜本就是南羽都第一美人,少女时期便清丽绝俗非常,当年若不是为他静修在无尽崖草庐,美名恐怕早已名扬天下,追求者必然也是多不胜数。而事实也确是如此,雪飞霜化名的风小雪,不过是和他在霜羽镇的庙会上逗留了半日,便已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让那些个年少气盛的单纯少年爱慕不已。镇长家那个大胆的小公子便是最好的例子。   也是为了躲避这些“麻烦”,风天逸才带着雪飞霜游湖赏月寻清净。   果然,   “风大哥,我……我想邀请小雪去我家玩。”少年害羞道。   “为何?”风天逸眯着眼睛,眸中划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我……我……我喜欢小雪,娘亲说,若是有喜欢的女孩应该带回家让她见见。”   “喜欢?”风天逸挑眉道。   “是,我很喜欢小雪,希望长大后,可以娶她为妻。”少年振振有词地说道。   风天逸闻言轻笑一声,“你回去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少年急切道。   “因为我不许。”风天逸将女孩抱的更紧一些。看着女孩因为吵闹而不安的皱眉,心中不由得有些烦躁。   “风大哥,你是担心我没有能力照顾好小雪吗?”   风天逸眼中带着一丝冷然道“趁早打消这种妄想,有些人,不是你能觊觎的。”   “你只是小雪的哥哥,凭什么替她做决定。”少年不甘心道。   “就凭她这生生世世都只属于我。还有,小子,谁说她是我妹妹了?”风天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霸道。   “难道她……不可能……”少年不可置信道。   “哼,有空回去多念念书,这个世上,除了亲兄妹,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夫妻,她既早已是我的妻子,自然是随夫姓”   语毕,风天逸也不愿与之多费唇舌,展开羽翼便抱着女孩飞走了。   少年怔怔的看着风雪二人远去的身影,叫道“你定是骗我的,我不会放弃的,小雪,你等我长出翅膀来接你!”   少年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湖边,女孩却依旧睡得十分安详。待回到二人栖身的木屋中,风天逸满眼无奈的亲了亲女孩的额头。   “你倒是睡得香甜,却叫我吃了好些干醋。”   “飞霜,对不起……堂堂羽皇,到头来竟不如一个少年看得清楚。”   “飞霜,我比王叔幸运,我等到了你,不管以什么形式,只要你在我身边。飞霜,你可知与你相处的每日,都只会让我更思念你。”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远处的桃林开得正盛,我的妻子,可愿归来?”   番外小日常   话说,自从雪飞霜变小后,风天逸就一直担心爱人会觉得自己老,产生距离感,于是便一直“循循善诱”……   某天落霞与孤鹜齐飞,风天逸带着少女雪飞霜泛舟湖上。   “风大哥你看,那景真美!” 少女雪飞霜开心道。   “景美人更美”风天逸在心中腹诽道,脸上却一副可怜兮兮道“小雪还是不肯唤我的名字吗?”   “啊!不,是天逸,天逸~”想起某人自述的极赚人眼泪的“悲惨身世”,少女立刻捂着嘴巴改口,生怕如之前一般,看到他露出黯然感伤的神色。   “天逸,你放心,从今往后,小雪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少女信誓旦旦的坐起身,握着小拳头,一脸真诚的看着风天逸。   “好,我信你~”风天逸满意的笑了,伸出手臂将女孩再次揽进怀里。双手在琴弦上熟练地弹奏出一曲相守。   曲毕,风天逸伸出手指在少女柔软的脸颊上宠溺的捏了捏。笑道“倒是圆润了不少,若是再贪吃,长胖了可不要怨我。”   “什么嘛,师傅说我长得快,当然需要多吃咯~”说到吃,小雪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瘪的小肚子,扁嘴道“天逸,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   “什么时候?”风天逸漫不经心的拨动了几下琴弦道“自然是等你的那些小桃花都消失了,才能回去。”   顺着风天逸眼神掠过的岸边,正巧有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朝着小舟的方向眺望个不停,还时不时对着少女的方向不停地招手。   “可是,天逸,我好累,也好饿哦~”少女虽不知那小桃花与这几日结识的一些小伙伴有什么关系,但是撒娇耍赖之类的功夫通通用上,总是没错的。   “天逸,天逸~你可以带我飞回去呀!”少女眨着大大的眼睛,一脸渴望的拉着风天逸的胳膊,撒娇道,“小雪最喜欢天逸了,天逸快带小雪飞回家吧。”   “最喜欢?”风天逸温柔的看着女孩道“真的很喜欢我吗?”   “真的真的,小雪最喜欢天逸了!”少女信誓旦旦的说道,心里却想着最喜欢的点心,果酒……   明知此时的回应并不代表什么,风天逸的心依旧无比满足。   “一曲茵梦,便带你回家。”他微笑道。指尖倾泻而出唯美动人的曲调。随着琴声的起伏,少女的眼神渐渐迷离的起来,不由得靠在风天逸的身边睡着了。   琴音消散,风天逸小心的将女孩拥在怀中,优雅的站起身来,轻笑道“倒也是时候,让那些小鬼知道些轻重了,省得总是觊觎别人的宝贝。”   于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少年再一次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长久的支持,发誓不弃文不弃文不弃文……让大家久等了,实在抱歉…… ☆、明月共婵娟   晨曦的清风卷着芬芳的桃花瓣,轻拂在女子宛如白玉的脸颊上,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随着晨光的蔓延,缓缓睁开,显出一抹清澈而潋滟的蓝。阳光的刺目让女子不适的泛起了泪光,直到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温柔的挡在眼前,轻声道“这半年你倒是睡得惬意,独留我日夜煎熬。”   温柔而磁性的声音让女子心头一酸,蹉跎了近两世的光景,她还是等到了。   “我回来了。”千言万语不过汇聚成这短短的四个字,里面却饱含了太多的苦楚和不易,费力的抬起手臂,想要触碰那人的脸颊,却在碰到时感到一丝湿润。   她颤抖着收回手指,放入口中,咸涩的滋味让她心中一怔,嘶哑着嗓音道“你,哭了?”   “又说傻话,我可是堂堂羽皇……怎么会……”哭?勉力维持的冷静终于破裂,温润的面颊上自蓝眸不可抑制的滑下两行清泪,覆盖在女子眼睛上的手掌也随着情绪的起伏而颤动。自半年前忽然昏睡后,他便静静的守着她,每日在无数的期盼中看着她如花瓣般慢慢伸展身躯,直到前几日固定在陨落前的状态,他知道,他等到了。   “天逸”   “嗯”   “对不起。”让你等我这么久,对不起。雪飞霜轻闭着双眼,脑海中涌出自献祭星流花后的所有记忆。记忆中,她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风天逸绝望的嘶吼,以及片羽神魂悲悯的叹气声。   星流花种,浴血而生,却在她濒死的一刻,留住了她的性命,两生花,给了她再次生的可能,片羽神魂用尽他所有的神力,塑造了韶舞的身躯以及修复她破损的灵魂,星流花所带来的新生让她如花苞一般,慢慢绽放。生命流转,再活一世。   这一世,她在豆蔻芳龄遇见了他。   “傻瓜。”风天逸心头一颤,紧紧地将雪飞霜拥进怀中,在耳畔低声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以后,不要离我太远,我会怕,找不到你。”风天逸哽咽道。   “好,我答应你。”恢复记忆前的陪伴是雪飞霜两世都未曾想到过的,那种相濡以沫,岁月静好,曾几何时,只出现在梦中。朦胧中,她看到他愿为寻她斩去得之不易的双翼,愿为她放弃身为羽皇的荣华地位,隐居在这避世小镇,默默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守着她。   晨光渐暖,两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直到雪飞霜的眼睛适应了光线,风天逸才恋恋不舍的将她扶起身来。   也许是爱人归来,心也变得柔软起来,风天逸微笑道“飞霜,你错过了我的展翼礼。”   “展翼礼?”逆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风天逸俊秀的脸颊上洋溢着无与伦比的光彩。羽皇的展翼礼定是盛大非常的。   “你还欠我一个礼物。”风天逸轻声道。   “礼物?”许是被他的笑容晃了眼,雪飞霜只觉得自己此时思绪有些凌乱。   “对,礼物。我最想要的礼物只有你能给我。”   “你要什么?”   “你”   “我?”   “你还欠我一个羽后。”风天逸将懵懂的雪飞霜揽进怀中,眼中染上一抹笑意。   “羽后……”雪飞霜只觉得眼眶不受控制的发热,而后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住地顺着脸颊滑下。她想起多年前的誓言: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风天逸,他若是羽皇,我便是命定的皇后,他若是庶民,我也跟了他,浪迹天涯……】   “你怎得知道,我就一定会嫁你?我若是不答应呢?”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倔强,眼中的欢喜却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   “不答应?已经晚了。”风天逸勾了勾唇,俯下|身去,在雪飞霜惊讶的眼神下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珠,然后顺着脸颊,吻住了那微微开启的樱唇。   “你没有退路了,我的羽后。”   直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风天逸才不舍地放开了那双足以令他沉沦的甜美唇瓣。   “在我亲政之时,便册封了雪氏飞霜郡主为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这就是事实。”   “再者你若真反悔,我也不过就是孤寂一生,晚景凄凉。届时,你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时时烦着你,让你时时见着我,你可忍心?”   “你这人真是霸道。”雪飞霜忍俊不禁抬手抚上风天逸的眉眼。   “便也只霸道你一人。”风天逸低头笑得肆意。   雪飞霜闻言,白皙的面颊不由泛起了红晕,“天逸,我们回家吧。”自她失踪以来,父母兄长还有还真他们必是伤心非常,也不知回去后怎么安慰才好。   “好。”在雪飞霜羞涩的惊呼下,风天逸将她打横抱起,眼中是抹不开的宠溺和心满意足。   “天逸!”   “抱紧我。”风天逸扬起自信的笑,展开身后的金色羽翼,腾空而上。   桃花碧水的小镇在两人脚下逐渐变小,如同一幅迷人的画卷静置在一隅。   “这里很美。”   “你若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人族霜城,   刚毅俊美的人族太子如往常一般,一下早朝便匆忙赶回宫殿探望那位放在心尖尖上的太子妃。就如白庭君所顾虑的那样,他很怕易茯苓会在他看不到的时候突然消失,如同前世,不会再甜甜的唤他庭君哥哥,而是脸色淡漠的像看陌生人一般,直到灵体消散,眼中看的人也不是他。   白庭君对易茯苓的爱,有些患得患失。   一入宫殿,那思念的人儿没有如往常一般笑着迎出来,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惧,直到看到那床榻间伸出的一段藕臂,才放下心来。   “苓儿?”白庭君语气轻柔。   “唔……庭君哥哥?”被中的易茯苓眨了眨迷蒙的眼睛,娇憨叫道。   “小懒虫”白庭君满足的抚了抚易茯苓的发顶。   “哪有,还不是庭君哥哥你……”想是想到什么,易茯苓的脸颊腾地红了起来,快速将自己掩进被子里,卷的像个蚕蛹。   “我什么?”白庭君失笑的将易茯苓连被抱进怀中,心中的幸福无法言说。   半年多前,他带易茯苓回到霜城,得到母皇的赐婚,白雪像是对易茯苓十分满意,就好像之前派人追杀的人不是她似的,大肆张罗了一场盛大的婚礼,昭告天下,奇怪的是,也不知道母皇说了什么,向来反对的机枢竟然默许了,得到机枢的首肯,苓儿才真正义无反顾的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   白庭君一直知道国师的阴谋和母皇的野心并没有停止,隐藏身份的羽还真告诉他,天空城修建的速度甚至比以往更快,看来他们等不及了,不过,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和苓儿在一起的决心,即使她是星流花神转世。没有蚀骨钉控制的他,终于可以毫无顾虑的拥抱爱人,他要守护这一切,任何人也不能破坏。   三个月前,母皇突然留下让他监国的旨意便离去了,同样失踪的还有机枢,他们这对蹉跎了半生的怨偶,也不知何时能够修成正果。   拥住被子的手有些收紧,易茯苓担心的抽出胳膊,反握住丈夫泛着细汗的手,“庭君哥哥,怎么了?”   白庭君敛下眼眉,心道,苓儿竟也如他一般,不知何时变得这么细腻。   摇摇头微笑道“苓儿,你我成婚许久,当如何唤我?”   “夫君。”   白庭君会心一笑,心中满到无法言喻,忽然想到上辈子的情敌,风天逸。听说他放下了皇位,追着雪飞霜去了,也不知那个清冷如月的女子,是否也如他,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的感觉难以言喻,让大家久等了/(ㄒoㄒ)/~~ 故事即将进入完结,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是非转成空   羽还真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少年青涩的面庞上染上了些许颓疲,沧桑,自带着彼岸花逃离南羽都,辗转霜城遇到白庭君,替他隐藏在人族基地假意建造天空城也过了大半年。   这半年来他时常梦魇,冰冷的宫殿中传来哀鸣的钟响,声声敲打在心头,记忆中那个自幼保护他,照顾他的姐姐,微微张合着嘴唇好像在对他说些什么,他想要到达她的身边,可她却如水中之花,随风消散,渐渐失去了身影。   他很清楚地记得,姐姐在最后一刻对他说的是“活下去。”   羽还真的童年原本是清苦而卑微的,自幼家道中落,父亲早丧,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他自小受尽了那些贵族少年的凌|辱,直到尚在年幼的姐姐如天神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成为了他的救赎。他的人生自遇到姐姐的那一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不在是别人口中的“破落户”他是雪飞霜的弟弟。   虽然他一直不肯听姐姐的话将姓氏改回雪姓,但在羽还真心中,雪飞霜是他除母亲外此生最重要的人。   然而,这么重要的人,他却无法守护,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这该死的星流花……   羽还真将喝了一半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破碎,迸裂,看着原地打转的残骸,眼泪又忍不住的涌上来,却又被生生憋了回去。   他时刻告诫自己要坚强,却又忍不住想要痛快的泄恨一番。   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对于雪飞霜的死,他甚至不知道该恨谁?风天逸?羽还真痛苦的闭上眼睛。   “还真,机枢师父找你。”   彼岸花轻轻拍了拍羽还真的肩膀,满目心疼与苦涩,她俯身小心翼翼的将地上破碎的酒坛捡起放进竹筐,又起身为羽还真擦拭胸前沾染的酒渍。   “机枢师父。”羽还真怔然的眼中带了一丝神采。倒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当初他答应白庭君卧底,本也是抱着私心,想要建造天空城对抗南羽都,为雪飞霜报仇。却阴差阳错的遇到了一对气质斐然的中年夫妇,令他惊讶的是,那中年男子竟是恢复了本来容貌的机枢,而那美貌妇人,却是人族女皇!   机枢见他天赋出众,虽目有仇恨,然心思纯净,便将他收为弟子,传授他《渊海天工》中的高阶机关术。羽还真欣喜若狂,倒也振作了不少。   白雪女皇隐藏身份,除过每隔几日离开个把时辰,几乎日日伴在机枢左右,两人虽交流甚少,却又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默契。女皇的眼神中偶尔会流露一种追忆,然而更多的却是落寞。   机枢坐在案几前摆弄着一个方盒,见羽还真来,颔首道“你我有缘成为师徒,这些日子为师已将毕生衣钵传授于你,你进步神速,于机关术数一道,造诣甚至远超为师当年,相信假以时日,定有一番作为。但,如果日后你要是做伤天害理之事,为师决不轻饶,记住了吗?”   “徒儿谨记在心。”   机枢点了点头,将手中方盒递给羽还真,道“此物与茯苓有关,你暂时代为珍藏,但绝不许私自打开。”   羽还真拿起锦盒,笑道“徒儿知道了,一定不会打开。不过话说回来,师傅不让打开,徒儿也打不开啊~”   机枢笑骂道“臭小子,油嘴滑舌,不过颇有为师当年……好了,不与你贫嘴,为师这几日会出去一趟,这锦盒,你在适当时候交给苓儿。”   “适当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到了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羽还真似懂非懂的点头,只觉得像机枢这种高人,说话都有些似是而非,让人摸不着头脑。   “还有,这些日子你做的事,你要想明白,为师虽然没有资格阻止,却也不忍你误入歧途,凡事要问心。”   “徒儿明白。”   机枢交代好一切事宜,终于在白雪又一次离开时,暗自跟了出去。机枢知道羽还真以工匠的身份偷偷潜入天空城基地,又用机关阵法往返其中,却也因为身份问题,决计不可能进入天空城的核心部分,因此,为了不让白雪野心得趁,他要亲手毁去当年铸成的错误。   幽林之间,   女皇身着素衣,依然雍容华贵,她自怀中取出一个红木锦盒,眼神带着丝丝缱绻,唇角也随之挂起温柔的笑意,如对待情人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盒中之物取出放在地上。   一个握着小花的木偶。   女皇用手轻抚木偶的头部,木偶竟是触发了机关,发出清脆的声响。   “小雪,对不起,小雪,对不起。”   木偶一边发出声音,一边缓慢的向前移动,女皇仿若未闻般,随着木偶继续前行。   女皇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一步却仿佛踏在机枢的心头。他随她每走一步,心中的复杂便越为浓烈一分。   那个手握鲜花的精巧木偶,是当初他为了向她道歉,而亲手制作的。只是物是人非,当初的花苞,如今早已绽放出芳馨的花朵。而这木偶的主人却成了血海深仇的仇敌。   机枢尾随其后一路前行,见眼前密林环绕,却隐隐有五行之变,若非随着事先设计好的机关木偶,想来根本无法进入这阵法之中,只见木偶移至一处山脚下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白雪小心收起木偶,在山岩上轻抚几下,竟显出一条密道来。   密殿中,   白雪女皇居于上位,一派威严。   “诸位,霜城和南羽都相争多年,一直难分胜负,澜州大地的版图始终缺了一块,我人族穷上千工匠,历十年光阴,终于建成了这天空城,统一澜州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有赖诸位替我实现。”   殿中效忠于皇族的能工巧匠皆是为之一振。   “自当竭尽全力”   “诸位有所不知,这天空城的设计师另有其人,今天,他也来到了这里。”女皇红唇微抿,凤眼带着一抹凄然,笑道“机枢,既然来了,又何必躲躲藏藏的呢?”我便知道,那小小的机关,又怎能奈何得了你。   果然,自阴影处走出一位蓝衫男子,正是机枢。   “胡说八道,现在这天空城哪与我还有半分关系。”   “哦?”女皇的笑意中涌上一抹苦痛,“难道这天空城不是你的得意之作吗?”   机枢闻言,顿了顿,沉声道“我当初设计这天空城是为了和自己的爱人一起云游四海。并非什么超级武器。你看看这里面哪样东西还是我的初心?”   女皇心中一痛,讽刺道“云游四海?机枢,十八年了,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可是你呢?每次出现都是为了伤害我……”女皇不由向前走了几步,自嘲道“与我虚与委蛇的这几日,真是委屈你了!”本以为这偷来的时光可以多些时候,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机枢心中没来由的一紧,却依旧道“那是因为你已经不是十八年前的白雪了,听说你将此地视为禁脔,凡是擅入者都会身首异处,恐怕今天这些工匠又会枉送了他们的性命吧……”   原来她在他心中竟是如此不堪,眼泪自凤眸中溢出,女皇惨笑一声,哑着嗓音道“你说错了,今天枉送性命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女皇言罢,原本俯首一边的工匠,忽然神色有异,竟是挣脱外袍,朝机枢扑了过来。   这本就是机关遍地的密殿,对于机关方面造诣精深的机枢而言,对付十来个被秘法控制心智的死士还是很容易的。   “你不该选择在此处对付我。”机枢冷声道。   看着倒地不起的死士,女皇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反而闲庭信步,端坐于大殿之中。   只见,被机枢打倒的死士突然眼泛血雾,口中溢出乌黑的血液,不消片刻便丢了性命。   “你下毒!?”机枢震惊道。   女皇犹自整了整鬓间的散发,勾唇道“他们知道的太多了。”   “你疯了,连自己人都杀,你可知天空城一出战火必起,到时候整个澜州大陆,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是!”白雪女皇闭了闭眼,心中已是一片绝望,原来当年的相濡以沫都是假的,他竟没有相信过她半分。难道他当真不知,自己从来都没有想当什么无双公主,人族女皇吗?罢了,就让这一切结束吧……   “我还要看着你的女儿灰飞烟灭,我还要看着你对当初的决定,愧悔不已,我要看着整个南羽都为你这个负心汉陪葬!”   “好,我今天就亲手毁了你的天空城。”   “你休想!”   女皇自王座飞起手握宝剑像机枢刺来,机枢本能后退,却并未格挡。   “你还手啊,你为什么不还手,我偷了你的设计,杀了你的妻子,还要拿你的女儿做战争机器,你为什么不还手?”   言罢,女皇将散落地上的宝剑掷于机枢。   “以前的种种皆是我负了你,到此为止行了么?”机枢将剑反手而握。   记忆中的那段美好不知不觉涌上心头,少年反手拿剑,笑得开朗“我这样握剑就不会伤到你了。”   反手握剑,反手握剑……机枢,你……   你说过永远不会与我刀剑相向。   “这招叫做白首韶华,你可还记得?”白雪女皇嘴角溢出鲜血,笑容却若十七八岁的少女。   “白雪,你……”机枢震惊的扔下手中的剑,方才两人酣斗时,竟使出了年少时剑法,而她明明知道此剑法的破绽,却还是……   “你,为何如此……”   “为何,如此?”女皇笑了,因为是你啊……   啪、啪、啪,   “真是一出好戏,老夫都忍不住要鼓掌了……”阴暗角落中一个佝偻的身影渐渐走出,低沉嘶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老夫没想到,这么多年来,陛下对机枢竟还是念念不忘……”   “天机子!不,本皇应当称你为天涯子!”女皇讽刺道。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天涯子语气中带着一丝阴狠。看到一旁疑惑的机枢,遂嘲讽道“被心爱之人斩杀的滋味如何?女皇陛下。”   “原来是你,天机阁的叛徒!当年……”机枢不可置信道。   “哼”天涯子厌恶的看向机枢“这世间本不该有你这种人出现的。”   天机子与天涯子兄弟二人本是天机阁门人,却因野心勃勃,妄图染指澜州大地,破坏人羽两族百年和平,天机阁主得知后废除两人灵力术法,赶出天机阁,却谁知二人竟无意中窥得禁术,能力大增。兄弟两人阴险异常,且诡计多端,天机子借机接近羽皇,意图颠覆羽族皇权。而天涯子则潜伏在人族帝王身侧。   自古帝王多猜忌,两人极擅权谋之术,蛊惑帝心,又加之禁术控制,一时间竟险些得逞。只是后来天机子阴谋破败,被迫逃离南羽都,又因贪婪窥伺人间富贵,辗转霜城。而较之天机子,天涯子显然更加谨慎,多年来并未以真身出现于人族帝王身侧,而是用禁术控制帝王身侧的亲信,达到蛊惑帝心的目的,以至于后来天机子化身人族国师一事,也是他精心安排。   天涯子一直隐于暗处,无意中发现机枢的天空城,他的想法比天机子更为极端,在他的认知中,世人皆丑恶,唯有毁灭澜州大地,才能逐渐吞并九州部族,实现野心。而天空城正是实现此法的关键。天涯子对机枢将天空城视为爱巢的想法极为不耻,因此想方设法利用白雪与机枢两人间的矛盾,夺走天空城。使得二人反目成仇。   “女皇陛下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年机枢为何转眼就另娶他人吗?”天涯子笑得很是阴险“那是因为老夫的帮忙。”   天涯子又道“机枢,你猜猜你的妻子是不是真如你想的那般纯洁无暇,天真善良?当年那一场迷醉真的是你不胜酒力?”   “你说什么?”机枢愕然。   “你应该能明白老夫说的话,当年老夫离间你二人后,正是你的好妻子林睿竹,也就是无双公主的贴身婢女,找到老夫,跪求老夫……”   “你胡说,睿竹她明明是因为……”机枢的反驳突然间止住了。   一旁的白雪见状,终是明白了缘由“原来我在你心中竟是这般贪慕虚荣,心思狠毒之人,呵,当真可笑……”   “那林睿竹假意受到女皇陛下的为难,投奔与你,再与你软语温存,你也竟然信了,还与她结为夫妻。可怜,当时的公主正被人族君王逼嫁……”   “我……”   天涯子阴沉的看着两人因为当年反目的真相而恍惚不已,心中一阵畅快,不由再添一把火道“说起来,当年的那张核心设计图还是老夫控制公主的亲信偷出。”   “不可能,当年那设计图明明是白雪交于人皇……”   “不错,只是当年我看到的设计图却只是徒有虚表,并无内容。”白雪女皇幽幽的说道。“我当时并未多想,只盼着与你双宿双栖。怎料父皇看到那简单的外形图并未发怒,反而高兴地将我封为尊贵无匹的无双公主,我本心里暗喜,天降福泽,却没想到是一场阴谋。你连解释都不听,便对我恶语相向……”   “不过是个被女人玩弄于鼓掌间的废物,你应该还不知道那个偷拿设计图的人是谁吧,正是你的好妻子林睿竹!说来,女人的嫉妒心真是可怕。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背后竟是那个女人。不过,老夫隐藏身份一事向来天衣无缝,竟不知是何时露出了破绽,女皇陛下果然心机深重。”   机枢颓然倒地,突如其来的真相让他心中的坚持轰然倒塌,却又不得不信,当年的种种确实存在不少蹊跷,只是他一直认为是白雪辜负他们之间的深情,而不愿去细想。原来真相竟是,竟是……   “老夫今日的话已经够多了,你二人既然误会解除,就去阴曹地府话别去吧。至于天空城,老夫自然会让它完成它的使命。”天涯子说完,便施起诡异术法,操动掉落的宝剑像机枢飞去,而机枢却沉浸在林睿竹的背叛中无法自拔。   “不!”   刀剑刺入,血浆迸出的声音令机枢回神,只是眼前的一切却令他追悔莫及,白雪竟不知何时挡在他的身前。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小雪……”   机枢沉痛之下,狠狠挡开再次攻来的刀剑,发动身上的机关射向天涯子,天涯子本以为机枢已是强弩之末,却未想到还有后招。一时被打个措手不及,谁知在他准备挡下机枢攻击时,机枢竟是将目标移向天空城中枢系统。与此同时,本是伤重的白雪猛然跳起,一剑刺向了天涯子的心口,天涯子正中一剑,身体却并未流出血液,而是在一抹诡异笑容中化为黑雾渐渐消散。   烈焰光球瞬间摧毁天空城中枢,而机枢也受到波及内伤严重,眼见密殿受到波及将要倒塌,机枢拼死爬向晕倒的白雪女皇身边,抱着她向外冲去。   一切终于结束了……   机枢望着熊熊火光中的密殿,心叹道,这一世的罪孽总算是随着天空城的覆灭而消散了。只是……   奄奄一息的白雪女皇悠悠转醒,迷离着眼神,惨笑道“这一生的蹉跎,竟都是谎言。”   她努力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机枢的样貌“如果,人生若是初相见,该多好。”   “倘若,你要是能笑一笑,定能叫这满山的茶花,都尽失了颜色。”   滴答,滴答。   “那明明是桃花和梨花……”   女皇甜甜的笑了,泪水自眼眶中流出,纤长的手指在伸向机枢时,终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机枢紧紧抱着白雪,伤心欲绝,早已分不清泪水与血水。    ☆、纷扰几时休   人族霜城郊外的密林中坐落着一间简陋却清雅的小木屋,屋中时而飘出浓郁的药香,以及淡淡的血腥味。   屋内散发着青草香的木板床上此时正躺着因伤而昏迷的一男一女。那对男女虽然看似上了年纪,样貌却实在出众,只是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让想要治疗两人的年轻女子,颇为无奈。   “需要我将他二人分开吗?”抱着草药逆光而来的年轻男子,语气颇为不善,仿佛下一个举动不是救人而是杀人一般。   “你是想将他二人折腾死才好吗?”女子嗔怪的瞪了男子一眼,只是那眉眼中的风情却令男子瞬间失了言语,俊俏的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语气也带着一丝委屈和无辜“你这几日一直对着他们,却让为夫……”   女子叹了口气,为那二人换好草药后,走到男子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在瞬间被男子揽进怀中,于粉嫩唇瓣上印上了一吻,温柔的宛若月光拂过花蕊。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愈加深入地汲取,让女子不由得晕了方向,一双清亮的眸也染上了些许雾气,口中不自觉地溢出几声细碎的呻/吟,男子猛然一怔,赶忙将女子紧紧抱进怀中,低声喘息带着丝丝魅惑道“飞霜,莫再如此折磨为夫了。”   女子闻声,顿时从迷醉中清醒,莹白如玉的面庞瞬间红若春日里的朝霞,迷离的眼眸中带着一丝蛊惑,轻轻唤道“天逸~”正当男子为这声音陶醉时,那纤细白嫩的柔荑却微微聚拢,于男子腰间软肉处狠狠一捏。   “嘶~飞霜,你要杀了为夫啊~”   “风天逸!”   这对年轻男女正是南羽都英明神武的现任羽皇陛下风天逸,以及具有澜州第一美人之称的未来羽后雪飞霜。两人经历生死磨难,重重考验,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本是一路返回南羽都,准备见过摄政王风刃以及雪丞相一家,报平安后就举行婚礼的。可谁知刚抵达南羽都才不过三日光景,就收到羽族密探的消息,说是消失数月的人族女皇和羽族机关大师同时出现在一处幽禁之地。众人心中唯一浮现出的便是事关羽族生死存亡的“天空城”。   回想起片羽神魂曾经的警告,风天逸极为重视,立即带着雪飞霜化为一对普通夫妻隐匿于人族附近探查消息。而雪家得知爱女生还,便也放下了心结,重拾往日的欢笑。   正因如此,风雪二人也恰巧救下了濒临死亡的机枢和白雪女皇。好在此二人虽看似严重,却未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罢了。   “啧啧,真是没想到这易茯苓的爹竟然和人族女皇是情人?听说白庭君那家伙已经娶了易茯苓当王妃了,真想看看他知道自己母亲和岳父在一起时的表情~”风天逸斜着眼睛嗤笑道,淡色眼眸中的幸灾乐祸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了,再者,他对昏迷着的这两人也无半分好感,一个是发明“天空城”这个祸害的元凶,另一个则是想要建造“天空城”危害南羽都的祸首。   “已经救了,便看看他二人为何沦落至此吧。”雪飞霜哭笑不得,对风天逸偶尔的孩子气颇为无奈。   “飞霜说什么便是什么。”风天逸笑得一脸魅惑,轻靠在雪飞霜的肩旁,湛蓝的眸子还一眨一眨的,一副老婆为大的样子。   “天逸,你这样子还真是……”妖艳……雪飞霜眨了眨眼,默默的将这两个字咽了回去。   “真是什么?”   “额,颇得我意。”   “飞霜喜欢就好。”   “……”   正当两人嬉笑时,一声轻咳打破了平静,竟是机枢醒了。   “羽皇陛下?飞霜郡主?”机枢挣扎着起身,看向两人,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   “机枢前辈,感觉如何?”雪飞霜问道。   “好多了”机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他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人族女皇,却见她仍是昏迷不醒。   “女皇伤势颇重,好在并未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再过些时日便会醒来”。   “多谢救命之恩,机枢和小雪没齿难忘。”   “小雪?”风天逸一听这称呼,顿时表情怪异,仿佛听到了极为匪夷所思的一件事。   “咳,机枢前辈,你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雪飞霜看了眼昏睡的白雪女皇,表情极为古怪的拽着风天逸离开了屋子。   机枢对白雪没了芥蒂,于称呼上自然恢复到往日的亲昵,只是这称呼偏偏和雪飞霜的化名重了,这才惹得风雪二人表情怪异,而雪飞霜也暗暗决定,以后外出决计不用小雪这个化名了。   白雪女皇是在翌日清晨醒来的,只是她醒来后除了对着窗外的飞鸟发呆外,不言不语,甚至对着机枢也视若无物,依雪飞霜看,那模样分明是伤心欲绝后的看破红尘。只不知这机枢做了什么,才让这人族女皇露出这般无助的表情。   想想当初自己的遭遇,雪飞霜不由得瞪了风天逸一眼,这让莫名其妙的风天逸十分怀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惹到娇妻了。   机枢看着白雪的样子,心里实在难受的紧,又听风天逸询问缘由,方才将密殿中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   “这么说来,这天空城已经毁了?”风天逸怀疑的皱起眉。   “可是,依天涯子的阴险狡诈,真的这么容易就……?”雪飞霜担心道。   “这……”机枢犹豫道。   “天空城恐怕未毁……”白雪女皇的声音幽幽传来,苍白的脸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女皇陛下修建天空城不就是为了对付我南羽都?若真是没毁,女皇陛下应当高兴才是。”风天逸嘲讽道。   白雪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道“当年,机枢离我而去,我又被逼嫁予当朝上将军时,我便下决心要建造天空城,让整个南羽都为机枢的背叛付出代价,然而,当我掌权时,却发现,当年的事可能是一场阴谋,我堂堂人族至尊,怎能被小人阴谋玩弄于鼓掌之间?”白雪敛了凤眸,自嘲道“对于建造天空城一事,一直有人推波助澜,试图将我人族引入万劫不复之地,我既是人族女皇,又怎能不保护我的子民,只是那股力量太过邪肆,我只能一方面假意建造天空城,一方面小心探查,却发现朝中已有数名身居重位的大臣被控制,同时,本皇身边来了一位异能者名为天机子。”   “他一直蛊惑本皇,挑起人羽两族争端,本皇便假意为之,一方面想要致他与死地,一方面想逼机枢现身。”   “这天机子是当年引起羽族宫廷内乱的祸首,没想到他竟然还没死。”风天逸气愤道。   “不,他死了。”女皇淡淡道。   “什么?”众人皆为一惊。   “你为何在密殿中称那人为天涯子?”机枢问道。   女皇只轻轻的瞥了机枢一眼,却并不答话,反倒对着风天逸道“因为本皇发现了他的秘密。天机子和天涯子本是两人,但是半年前,天涯子修炼禁术走火入魔,而他为了成功,将天机子的肉身精魄生生炼化了去,如今,他吞噬了天机子,禁术得以大成,已经化妖了。”   “那天空城……”   “本皇在前些时日发现了天空城的异变,那核心部分恐怕早已被天涯子转移走了。”   “白女皇当真没有觊觎我羽族南羽都?”   “我从未想当人族之皇,更何况称霸澜州?之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迷惑那些监视之人。”   “那你毒杀那些工匠……”   “不过是被天涯子控制的人族叛徒,杀了便杀了。”   “小雪,对不起。”机枢愧疚道。   “你从未真正信任过我,当年的事也罢,现在的事也好,这些对于本皇已经无所谓了。”白雪轻笑道,只是那笑容中的淡漠,让机枢面色苍白不已。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毁了天空城,防止天涯子做出什么疯狂之举。”   “易茯苓是星流花神转世,倘若天涯子想要发动天空城,恐怕……”   “苓儿有危险!”机枢大惊失色道。   只听门啪的一声猛地被推开,白庭君失魂落魄,满目苍然的出现在门前,痛声道“苓儿不见了。”   “白庭君?”风天逸一把拎住几欲摔倒的白庭君,谁知对方血气上涌,难以抑制,竟吐出一口淤血来。   “先把这调息丸服下”雪飞霜赶忙将药递给风天逸。   “母皇,您没事真是太好了,只是苓儿她……”   “庭君,究竟怎么回事?”女皇担心道。   “儿臣收到羽还真的消息,得知您和机枢前辈双双失踪,想是和天空城有关,便打算带着苓儿赶来,可前日儿臣收到熊侍卫的讯息,那些被邪术控制的朝中要员有所行动,企图谋朝篡位,儿臣同熊侍卫等人浴血而战,总算将其一一斩杀,只是在慌乱中苓儿却没了踪影。儿臣担心有人要利用苓儿的身份做文章。”   “依你所言,那谋朝篡位恐怕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就是……”   “恐怕就是苓儿,那些人想要唤醒苓儿体内的星流花神”白庭君抬头看了风天逸一眼“羽族的星流花粉即将干涸,倘若花神无法临世,羽族之翼……现如今,花神阴佩已经开启了苓儿的灵力,只要得到阳佩,和星辰阁的祭祀阵法,星流花神就会被唤醒。”   “彼岸花在何处?”雪飞霜担心道。   “花神阳佩?”   “她和羽还真在一起。”   机枢道“老夫已收羽还真为徒,他此时应该在老夫的草庐。”   “不,我收到羽还真的传信后,便让他追着天空城的讯息去了。”白庭君皱眉道。   “易茯苓,彼岸花,天空城……”   “星辰阁!”众人皆惊。   “如果天涯子最终的阴谋是利用星流花神控制天空城,袭击南羽都,那么他应该在星辰阁,祭祀阵法……”   靠近星辰阁的一处人迹罕至的阴暗山洞中,有一处布满青苔的石台,石台之上却正躺着一位容貌秀丽,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紧闭双眸,情态痛苦,却正是被掳劫的人族王妃易茯苓。   石台周围闪耀着藤蔓一般的血色红纹好似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术法,只是那红光闪烁了几下,便暗了下去。   苍老而嘶哑的声音随之响起“不,不可能,为何这花神转世的灵力会消失?”    ☆、尘埃终落定   “星流花神的灵力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难道?”   天涯子魔魅的赤色眼眸忽然瞥向易茯苓耳后的星流花纹,只见那聚集灵力的花纹散发出淡淡的紫色光华,遂狞笑道“天空之眼已经成形,就算控制不了这花神转世,只要唤醒花神,老夫毕生之愿就能实现,如今只差这花神阳佩……什么人?”   天涯子施起术法只见一道红光自腕间飞出,竟是一条赤红色的血蔓,那血藤蔓诡异异常,竟在隐秘处卷起一人来。   “还真!”藏在一侧的彼岸花惊叫道。   “快跑!不要回头!”危急时刻,羽还真将手上的流光飞环以及一个木盒扔向彼岸花,自己整个人扑向天涯子。   彼岸花满目泪水,却不敢停留,只得抱着木盒向外拼命跑去。   “哈哈,老怪物,没了花神阳佩,看你怎么唤醒星流花神!”羽还真讥讽道。   谁知天涯子不怒反笑道,“臭小子,你以为老夫不知你做的好事?自然早有打算。”   “不可能!”羽还真被血蔓猛地摔在墙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就算跑了花神阳佩的转世,老夫照样可以唤醒星流花神,不信?呵呵,这就要多谢雪飞霜那个臭丫头了,若不是她以命换取星流花种,唤醒了风天逸的灵力,老夫恐怕真得整死刚才那个小丫头了。”   天涯子欣赏似的看着羽还真目眦尽裂,笑道“如今那小丫头跑回去,那些人必然是要将她保护起来,可却不知,老夫只要那风天逸的一滴血便能唤醒星流花神!”   “老怪物,你!”   “臭小子,你该庆幸自己有几分手艺,待那天空城彻底完成,老夫就准你一个全尸。”   另一边,天无绝人之路,彼岸花拼命的跑向星辰阁竟是遇到了一路赶来的雪飞霜众人。彼岸花在看到雪飞霜时顿时喜极而泣,一时激动竟昏了过去。   “彼岸花刚才神情慌张,恐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只是为何不见还真?”雪飞霜担心道。   风天逸安慰道“等这丫头醒过来就知道了,你先不要太过紧张。”   “只不知是否有了苓儿的消息。”因着前世的关系,白庭君对彼岸花也有些关心,只是满心依然只有易茯苓。   “易姑娘,易姑娘在山洞里。小姐,小姐,还真有危险。”彼岸花转醒,满眼泪水的将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雪飞霜。   “如此说来,只要保护好彼岸花,花神就不会被唤醒?”风天逸道。   雪飞霜闻言和白庭君对视一眼,心中却不由一沉,这一世星流花神的命定之人已经不需要花神阳佩唤醒了,因为星流花种已经唤醒了风天逸的灵力。   白庭君看着风天逸的眼神,闪过一抹杀意,却被一直留心的雪飞霜察觉了。   众人找到星辰阁阁主星郁非等人,谈起天涯子其人,终于在星谷玄的叹气声中得知了一切,星谷玄自星辰阁密室中拿出一物道“此物名为云涛伞,当年天机门主在弥留之际托付于老夫,希望我星辰阁可以帮他清理门户。”   “天机门本也如星辰阁一般兴盛百年,却因天涯子和天机子两个孽徒,如今衰败不已,名存实亡。”星郁非道。   “这云涛伞正是可以克制那二人的宝物,伞柄处刻有他们的命门所在。”星谷玄道。   风天逸接过云涛伞,只见伞柄处刻有脑后反骨的字样,便知症结所在。   “伞内含有克制天涯子的毒针,只是这天涯子术法诡秘,怕是很难接近其身。”星谷玄忧虑道。   “总会有办法的。”   当夜,   雪飞霜安抚完彼岸花后,便去寻了白庭君。白日里,白庭君那一抹杀意实在令她担心。   “飞霜郡主。”月光下显出白庭君的俊颜,只是有些说不出的冷凝。   “太子殿下。”雪飞霜微微一笑,道“太子早就知道飞霜要来。”   “为了风天逸,你肯定会来。”白庭君淡笑道。   “既然如此,飞霜便道明来意,飞霜想知道前世……就是飞霜死后究竟发生了什么?羽还真是否平安,星流花神是否……?”   “上一世,我被天涯子蛊惑,逆天改命,与风天逸换了命格,直到唤醒星流花神后,才得知,若花神与其命定之人真心一吻后便会灰飞烟灭,只是那时为时已晚,在我无措时,风天逸突然出现刺了我一刀,我便猝死了。”白庭君淡淡道。   “至于羽还真,他帮我修建了天空城后,就落在天涯子手里,我也不知他的生死。”   “那星流花神……”雪飞霜颤声道。   “我虽然死了,但我的灵体看到,韶舞附身的苓儿最终被风天逸的天空草唤回了神智,星流花神不复存在。他们也成为了神仙眷侣。”   白庭君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雪飞霜道“此生,苓儿早已是我的妻子,只要风天逸不从中作梗,我自然可以保护她一世周全。飞霜郡主,你可懂我的意思?”   “星流花神若是觉醒,风天逸体内的片羽精魄也会共鸣,他自然而然会爱上韶舞附身的苓儿,你我这一世的努力,便也成了笑话。”   “我知道了。”   该来的终归要来。   天涯子用数百名人族工匠的性命要挟羽还真帮助修建天空城,奈何羽还真天性善良,只得与之虚与委蛇,一方面修建天空城,一方面暗中观察天空城的构造,终于发现其核心天空之眼的所在。   随着天空城的完工,天涯子需要尽快唤醒星流花神,利用星流花粉催动天空之眼,使得天空城腾飞。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天涯子会费尽心力杀害彼岸花时,他的攻击目标却变成了羽皇风天逸!幸而雪飞霜洞察先机,为风天逸挡下了致命的一击。肩胛骨被血藤蔓刺穿的同时,抽出怀中的冷鞭将天涯子紧紧缚住,另一边白庭君迅速拿起云涛伞将伞中机关射向天涯子后脑。   脑后反骨,一击毙命。   天涯子万万没想到,那天机门的老不死竟然留下的他的命门,他虽然吞噬天机子术法大增,却唯独改变不了命门的弱点。天涯子双目涌出诡异的血泪,狰狞着面孔怒喊道“没想到老夫竟然会同天机子一般栽在你这个臭丫头手里,不过,即使老夫身死道消,你们也休想如愿,你们以为你们成功了吗?哈哈哈哈……”   “不要,飞霜,你不要吓我!”   风天逸抱着血痕累累的雪飞霜大惊失色,心疼难忍,竟不知何时落下泪来,而那泪珠却仿佛有灵性一般飘向了密林中。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惊恐不已。   “风天逸早已觉醒,血泪交融,如今只需要一滴泪,星流花神就会苏醒,届时,花粉自动流入天空城,撞向南羽都,哈哈,老夫就算是死,也要在那幽冥罗刹看着这澜州大地付之一炬!”   说完,天涯子便化为一片血雾不复存在了。只是密林中不断散发出的淡紫色光芒却无不昭示着星流花神的觉醒。   星辰阁密林中央正放着一处刻满复杂图腾的祭祀台,台中躺着的妙龄女子周身正持续散发着柔和的淡紫色光芒。众人赶到时,就发现易茯苓面无血色的躺在祭台中央。   “苓儿!”   “易姑娘!”   白庭君和机枢几欲冲上去,却被星谷玄拦了下来。   “为何阻我!?”白庭君怒道。   “两位莫急,老夫曾有幸见过上届花神转世成为花神时的盛况,却与现在大不相同啊!”   “长老,此话怎讲?”   “上届花神降临时,星辰阁是漫天红光,且不过须臾,星流花神便会苏醒过来。如今,这易姑娘身泛紫光,且并未变成花神的征兆,实在是令老夫费解啊!”   “花神如何,庭君不想管,庭君只在乎苓儿的安危!”白庭君言罢,向祭台扑了过去,却被忽然散发出的光华挡了出来。   就在众人困惑担心之时,那光华竟是凝结出一个人形来,那人面目极为俊朗,黑曜石般的眸子如仙人般悲天悯人的看着祭台中的易茯苓,只是那容颜却十分神似羽皇风天逸!   “是片羽神魂!”   片羽神魂用神识看了眼不远处被风天逸紧紧抱在怀里晕迷不醒的雪飞霜,眼中闪过一抹怜惜。收回神识,片羽神魂将怀中的女子小心放在易茯苓的身旁,默默念起了咒法。   众人才惊见片羽神魂的怀中竟有一位极为美丽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圣洁,周身的气息竟是与易茯苓身上的星流花气息相合!   那人,莫非是……   只见光华愈盛,那女子与易茯苓的身体同时腾空,慢慢的在世人的惊叹中,光华流转。直到紫色散去,那女子与易茯苓同时睁开眼睛,且那女子周身竟溢出了无数的星流花粉!   “是韶舞!星流花神韶舞!”   女子神情蓦然,不带一丝感情的看向众人,却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白庭君赶忙接住自半空落下的易茯苓,“苓儿,你怎么样?”   “庭君哥哥?”   “太好了,苓儿,你终于不是花神转世了。”   星流花神觉醒,大量的星流花粉涌向天空城核心,天空城开始启动起来。天空之眼散发璀璨光芒,竟让羽还真一时无法靠近。   韶舞终于看到片羽神魂,两人百年之后再见,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正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片羽,百年不见,你为何没有实体?”   “星流花种生花,千年诅咒已解,韶舞你已获得了新生。”   “你的意思是,天神原谅了你我的罪孽?”韶舞流泪道。   “你再也不会灵体消失了。”   “可你的身体……”   片羽神魂微笑着摇了摇头,“即使以这种形式,能相守,吾已满足。”   “不,不会的,天神不会只原谅我一人,片羽,你这一世的转世在哪里?”韶舞道。   片羽神魂轻抚了韶舞的发梢,温柔道“是因为他们,星流花种才会生花。”   韶舞顺着片羽的视线望去,正看到抱着雪飞霜的风天逸。   “他们……”   韶舞拉着片羽飞了过去,见到雪飞霜时只觉得十分亲切。   “她的身体和我一样?”韶舞微笑道。   “并蒂莲,双生花,是她的心头血使得星流花种孕育奇迹,而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韶舞看了风天逸一眼便知他的身份,只是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顿觉好笑道“你这后生,那般伤心作甚,这女孩的身体乃是由星流花孕育而生,就是再严重的伤都能自愈,更何况这些小伤?”   果然,风天逸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慢慢的动了起来,眼睛也慢慢的睁开来。   “漂亮姐姐?”雪飞霜道。   韶舞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对风天逸道“你妻子没事了,你得帮我一点忙。”   在风天逸愕然中,韶舞伸出双手在虚空中比划,温柔道“你是天神眷顾的人,金翅羽就是象征,你不再需要片羽的灵力,我会用它恢复片羽的肉身。”   片羽的灵力被取出,风天逸自然也就不是什么命定转世,他终于也得到了真正的解脱,看着怀中还有些虚弱的雪飞霜,只觉得一片安宁。   天空城在天空之眼的推动下逐渐靠近南羽都,再加上天空城中的炎核武器足以将整个南羽都夷为平地。若南羽都覆灭,处于地势下方的人族也将经历一场浩劫。   风刃早已收到消息,菁英会众人视死如归,齐集临渊台为羽族最后一搏。而人族女皇也赶回霜城率领众将士疏散人族百姓。   “若是没有星流花粉,天空城是不是会自动瓦解?”   后来雪飞霜一句担忧的话,让众人想到了办法,正在和恢复肉身的片羽亲昵的星流花神韶舞被众人请了出来。   韶舞既是花神,那么对于花粉自然收放自如,本就心情大好的韶舞,轻轻挥了挥衣袖,天空之眼的灼灼光华便散去了大半。羽还真见状,趁机推开了守卫的死士,成功取出了天空之眼。可天空城却并未停下来,羽还真明白只有天空之眼离开天空城本体才能停下,他抱着天空之眼毅然跳下了天空城。   正当羽还真觉得自己就要一命呜呼时,星流花粉落在了他的翼孔上,让他成功展翼了!天空城随着天空之眼的离开土崩瓦解,人羽两族的浩劫终是结束。   澜州大地重归和平,经过此劫,人羽两族重新缔结盟约,约定两族世代交好,共创澜州繁荣。而羽皇风天逸与人族新皇白庭君虽无兄弟之义,却也指天为誓,歃血为盟,有言此生绝不再刀剑相向。   用风天逸的话来说“想要本皇与白庭君结为兄弟?做梦!”   后来,有人问到,为何易茯苓没有化身星流花神,反而摆脱了诅咒。韶舞笑眯眯的看着易茯苓平坦的腹部,道“都是当娘亲的人了,又怎能化神呢?”   原来天涯子千算万算,却忘记了易茯苓肚中的小宝宝,这才导致功亏一篑。   另外,初为人父的白庭君如何喜不自胜,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撒花~~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木子为前一阵的消极怠工道歉哈!(临时出差一个月,实在肉痛/(ㄒoㄒ)/~~) 关于番外,敬请期待~~ ☆、番外一:爬墙!?   话说某天,月云奇和杜若飞二人休沐回家,忽见风天逸身形鬼祟的徘徊在羽灵将军府的后院墙边,手中还抱着一床类似于大红锦被的可疑物品。两人一时好奇,遂抬头,只见天边皓月当空,夜色正浓。月云奇看了看自家主上,又朝院墙那望了一眼,忽然福至心灵,笑容中带了一丝了然。正想拉着杜若飞离开,却听自家猪队友好奇地喊道“咦?主上,您站在这里做什么?”   月云奇一脸惨不忍睹的想要将自家双商感人的兄弟拉走,却发觉主上不愧是南羽都史上最年轻有为的羽皇陛下,除了身形微微有些凝滞外,表情竟无比妖孽自在,丝毫没有被人撞破爬墙的尴尬和窘态。   “本皇在这里自然是为了……”风天逸唇角一勾,朝着院墙看了一眼,笑容神秘。   月云奇见状不由打了个激灵,就听自家主上又道“下月初八本皇大婚,今夜你二人……”   无端一阵凌冽寒意,月云奇顿觉不妙,急中生智道“咦?若飞,这里有人吗?”   “云奇?”杜若飞一脸茫然……   “咳咳,没有人,你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可是,主上……”   “什么主上?主上在宫里,绝对不是因为大婚将至,思念郡主而爬墙……绝对不是……”   看着羽皇陛下越来越深的笑容,月云奇叫苦不迭,赶忙拉着杜若飞离开……临走时,为了以示忠诚,还给了自家主上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风天逸在看到月云奇那近乎猥琐的笑容时,忽然一阵恶寒。看着两人局促的背影,心想着这两人最近是不是太闲,而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已近亥时,早该是众人休息的时候。这也直接导致在今后的一个月里,郁闷到死的月云奇和一脸无辜的杜若飞工作量骤然加大,以至于一个月都回不了家,此乃后话。   风天逸眯了眯眼睛,紧了紧手中鸳鸯交颈的大红锦被,灵活的翻墙而入。   于是,还未走远的两人甫一转身,就看到自家主上身形无比矫健的……额……从雪府墙头翻了进去……    ☆、番外二:锦被!?   清风拂面,明月微醺。   桌上的鎏金香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案几上的红烛此时正燃的明亮,雪飞霜坐在桌前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时而将书中有用的古方誊抄下来。忽而一道劲风吹过,烛火随之跳动,却见一熟悉的衣角自眼前一闪而过,躲在了屏风后的衣柜旁,雪飞霜正惊诧不已时,又见房门突然被推开。彼岸花端着一盅燕窝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彼岸花笑道“小姐还未歇息?”   “没……没有……”雪飞霜赶忙回过神迎了上去。   “过些日子就要大婚了,要调养身体才好,老爷和夫人还指望小姐早日生个大胖娃娃呢!”彼岸花笑着将燕窝放在桌上,眼神有意无意的瞟向屏风方向。   “莫要胡说。”想起屋中的另一人,雪飞霜的脸颊腾地一下红了。   “哪里是胡说呢?”彼岸花偷笑了一下,道“咦?才不过初春时节,小姐怎得热成这般,瞧这脸红的!”   “……”雪飞霜无语,彼岸花被教坏了。   彼岸花见自家小姐俏脸飞红,宛若春霞,实在美不胜收,遂笑道“方才来时,听到窗边树林簌簌作响,莫不是有人……”   “不过是只小野猫跑过,这春天……”雪飞霜给了彼岸花一个你懂得眼神。   她的言外之意自然也是大家所想的意思,果然屏风后的某人脸色黑了黑。   “原来是只小野猫啊~”彼岸花笑道“小姐可要记得关好门窗,小心野猫跑进来哦~”   “……”雪飞霜满头黑线。   就在彼岸花出门的刹那,一道人影自屏风后闪出,屋中的灯光也突然暗了下来。   “天逸!”话音刚落地,雪飞霜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飞霜怎得这般无情,为夫辛辛苦苦从宫里寻出来,落了个爬墙的名声不说,还被娘子说是那发情的野猫?”   雪飞霜叹了口气道“这不是为了让彼岸花不要……”话还未说完就被风天逸热情的一吻掩去了声音。   “都是星辰阁那帮老头定的什么破规矩,本皇堂堂羽皇却要像扭扭捏捏的人族,新婚前夫妻不得相见。”   “是呢,你倒是不怕坏了规矩。”雪飞霜偷笑道。   风天逸笑得得意,“坏什么规矩?本皇要见娘子就是最大的规矩,对了,今天来是有东西给你的。”   雪飞霜顺着风天逸看过去,只见床榻上不知何时放了一床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锦被。   “你……你……”雪飞霜的脸又红了起来,整个人都好像要被风吹倒似的。   “飞霜在想什么?”风天逸笑得有些妖孽,靠近雪飞霜那几近透明的耳边吐气道“这大红锦被是母后生前亲手为我缝制的,希望我将来娶妻时能用到,一直在后宫收着。”   雪飞霜胡乱点了点头,脑袋中的思绪已经有些凌乱了,等到恢复清明时早已不知何时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那戏水缠绵的锦被。   只见风天逸的眼神变得越发的深沉,一动一动的盯着雪飞霜端详了好久,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似的。   “天逸……”雪飞霜紧张的缩了缩。   “你是我唯一的妻子,这锦被自然也是你的,只是,飞霜你这般打扮,是在考验为夫的定力?”   雪飞霜这才想起,自己本想着写完最后一个古方便睡下的,所以身上只穿着一身单薄的亵衣!而这光滑轻薄的布料并不能遮住什么,反而在昏暗的灯光下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我怎知你……天逸,你,干什么?”雪飞霜想坐起来却被风天逸又压了回去,烛火随之而灭,只余淡淡的月光照在两人的面庞上。   风天逸在雪飞霜的脸颊上迷恋的亲了亲,又随手将外袍脱下扔在一边,爬进了被窝,手脚并用的将雪飞霜抱进怀中,轻轻道“睡吧,明早还有很多事要做。”   雪飞霜知道风天逸一定会尊重她,而他近些日子一直忙于政事,想来已是身心疲惫,遂点点头,一颗心泛起了无限柔情,靠在风天逸怀中甜甜的睡了。   翌日清晨,雪飞霜挂着惺忪的睡眼起身,身边却只余下淡淡的温度,   风天逸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雪飞霜微微笑了笑,起身,坐在镜前梳洗,却忽然笑容僵在了唇边。   彼岸花端着洗漱水进来,就见自家小姐坐在镜前脸色阴晴不定,那白皙的脖颈上红点斑驳,而粉嫩的唇瓣上也有些微红肿,至于这原因嘛,单纯的彼岸花自然是不知道的。   “小姐,你的脖子……”   “是蚊子!蚊子咬的!”雪飞霜一本正经道。   “哦~春天的蚊子啊~”   “……”风天逸!你给本郡主等着!   自此之后一个月,直到婚期来临,羽皇陛下的爬墙大业便再也没有成功过。   小剧场:   “咦?还真,不是说新婚前不能见面吗?会不会不吉利呀?”彼岸花担心道。   “当然不会。那是人族的规矩,我羽族可没有这个说法。”羽还真得意道。   “那长老们为何定这规矩?”   “自然是雪凛大哥他……”   “?”   “我可什么也没说……”羽还真讪笑道。    ☆、番外三:大婚   人羽两族浩劫后,羽族终于迎来了天大的喜事。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羽族之皇风天逸要和澜州第一美人,先王御赐的飞霜郡主成婚了!   据说,不少仰慕羽皇陛下风采及飞霜郡主美貌的羽族青年,听得此消息竟是纷纷落泪,一个个借酒浇愁,南羽都内酒肆酒坊一时间十分紧俏。莫不是“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此乃后话。   对于坊市间的流言,风天逸不想听,也懒得听,除了每日要处理风刃交给他的一大堆国事外,最为令他苦恼的就是,自上回爬墙后,他已近一月未见到自家娘子了!   这直接导致有心理阴影的某妖孽终日茶饭不思,疑神疑鬼,居然好端端的消瘦了不少,真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   要说风天逸为何会如此,实在是因为细数他和自家娘子的坎坷情路,深深地发现,他家娘子不是出走就是失忆,不是失忆就是玩失踪,要么干脆来个肝肠寸断,阴阳两隔。虽说这里面有一大半原因都是因为他自己不慎着了小人的道,可是心理阴影颇重的羽皇陛下,还是揪心不已,恨不能与自家娘子形影不离。   原本说好一回南羽都就成婚的,可那倚老卖老的星谷玄竟说什么下月初八才是黄道吉日,还要遵循什么人族礼法,以示人羽两族和睦的诚意。虽说一道小小的宫墙困不住他,可架不住自上回后,飞霜就有意避着他,让他不得见佳人。   接下来的一个月,堪称水深火热。风刃担心爱侄孤单寂寞冷,竟派月云奇,裴钰等人轮番陪同,雨瞳木更是临时当起了宫廷礼仪官,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讲起了婚宴习俗?!不过,最令风天逸抓状的却是他的准小舅子羽还真!   羽皇大婚在即,羽还真作为羽族功臣,朝廷新贵,又是准皇后最疼爱的弟弟,自然可以随意出入宫廷和雪府筹备婚礼事宜。又因着,好容易姐弟重逢,却见到自家姐姐再次因为风天逸的缘故而伤痕累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故而,这几日每日进宫,都要当着风天逸的面,将每日能吃到雪飞霜亲制桃花糕一事大肆炫耀一番,以至于风天逸死死的盯着羽还真,好似要从他身上瞪出十七八个窟窿似的。   对此,羽还真表示十分解气,万分感谢皇室那些罗里吧嗦的繁文缛节,以及星辰阁那三位敢于顶着风天逸凌厉眼刀定下“黄道吉日”的真人们~当然,最最佩服得还是自家雪凛大哥,串通星辰阁兵不血刃的教训了未来妹夫羽皇陛下。   然而,这边风天逸如苦行僧一般,每日料理国事,还要被羽还真等人调侃,那边却传来雪飞霜在市集被人给调戏的消息!虽然调戏并未成功,准确的说,那人刚伸手,就被近日来脾气见长,武艺也见长的彼岸花给揍了,雪飞霜甚至还未出手……   “很好,连本皇的羽后也敢招惹……”风天逸笑得极为妖孽,积攒了多日的火气终于有了宣泄之处,直接导致第二日,那个调戏未遂的富家公子被某人亲自暴打成猪头,赶出了南羽都。   如此这般让众人对羽皇陛下护妻狂魔的本质有了更高度的认识,同时将羽后娘娘雪飞霜列为最不能招惹的排行榜首位!   熙熙攘攘中,终于迎来了大喜之日。   晴空万里,微风和煦。   南羽都处处张灯结彩,盛况非凡,成年羽人在空中腾飞,跳起羽族最华丽的舞蹈。馥郁芬芳的花瓣,随着翩跹的舞姿缓缓自天空而下,如梦似幻的花雨使得空谷幽兰的南羽都增添一抹艳色,令众人如痴如醉,心向往之。   大婚的花轿队伍自羽灵将军府出发,一路浩浩荡荡,绵延百里,红妆锦绣。雪凛作为羽后兄长,骑马走在队伍的最前列,羽还真和彼岸花随行在花轿两侧。   当绕城一周,快要看到皇宫时,风天逸早已按耐不住,带着菁英会成员盛装迎来。红毯自昭阳殿一直铺到宫门口,雪飞霜自花轿下来时,手已经被风天逸紧紧握住了。   羽族的新娘是天赐的宠儿,她们不像人族女子需要盖头,羽族女子的美是绽放于苍穹之下的。因此,当一身红妆的雪飞霜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只余下周围的抽气声和惊叹声。   风天逸的眼中除了惊艳,便是满满的眷恋,这人只有紧紧的握着,触摸到那温热的手掌,方才感到真实,心中已是无法言喻的满足,在众人的祝福中,牵着她的手,缓缓的走上了红毯。   雪飞霜的心中亦是充满感动的,这一刻她已经等了太久,久到她几乎以为是梦。可是风天逸手掌的热度,和炙热的眼神,无不告诉她,她,真的成为了风天逸的新娘。   【我从小的愿望就是嫁给风天逸,他若是羽皇,我便是命定的皇后,他若是庶民,我也跟了他,浪迹天涯……】   这句话仿佛又在耳边萦绕不绝,昭阳殿上风刃温润的声音宣读誓词,身边是风天逸俊朗温柔的笑容,以及兄长微红的眼眶……   “天逸”   “怎么了?”   “我觉得,好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大婚啦,撒花~~~ ☆、番外四:机枢   自羽皇大婚后,帝后伉俪情深,感情甚笃,南羽都的发展也达到的空前的进步,老一辈如风刃,雪丞相等人,终于放下了重担,过上了闲云野鹤,悠闲自在的生活。   而人族霜城,易茯苓摆脱了宿命,白庭君得偿所愿,两人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由于这个孩子间接救了易茯苓,因此夫妻二人格外珍惜爱护,白庭君更是直接将长子立为霜城太子。   皇长子白嫩可爱,自然也得长辈喜欢,白雪女皇便是极为疼爱这个小孙子。自从将皇位交给白庭君后,她便一直隐居在皇宫外的一处宅院内,整日种花养草,帮小夫妻带带孙子,怡然自得。至于和小孙子外公的那些陈年旧事,她都好像看开一般,再也没有提过机枢的名字。   只是世间事又有几人能说得清呢?   自机枢得知当年真相原委后,对白雪便一直心怀愧疚,只苦于白雪仿若看破红尘,无心与他,连面都不愿与他见,只得每次借着去看小外孙的时候,远远地看上一眼,可也就是这么几眼,久而久之,让机枢不停地回忆起当年两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那桃梨花下的约定,以及属于两人的梦想。   既然,当年白雪并没有背叛他,他又为何要执着而错失良缘?机枢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随性的人,不然也不会恋上霜城最不受宠的公主。他作为机关大师,自然也是一个行动力极强的人。自从决定追回白雪,便不会顾及什么世俗的身份,每日里偷偷摸摸的在宅院外放一些自己制作的精巧的小玩意,等着白雪出门时看到,就如同那个白雪十分珍惜的道歉木偶。   因此,美丽高贵的白雪女皇,抱着小孙子一出门,就看到某个为老不尊的机关大师,做了一地的精巧木偶,围着她喊“小雪,对不起,小雪,对不起。”以至于,自家小孙子在这无良外公的影响下,学会叫的第一个人不是“父王”“母后”,也不是“皇祖母”而是“小雪……”   虽然机枢已为中年,但是被这样一个英俊倜傥的中年男子如少年般追求,白雪沉寂的心,也不可谓不心动,更何况本就是心爱之人,又费劲心机,每日变着法儿的讨好,更胜过当年二人年轻时的场景。   就连躲在一边偷看的易茯苓都有些吃味,大叹自家老爹竟有这般本事,又嗔怪白庭君只用了一串红豆手链和一把尺素就把她骗到手了。而无辜中枪的人族帝王只得陪着笑脸,指天发誓等爱妻生产后补回来,顺便哀怨的瞪了一眼自家岳父,当然,至于这以后还是不是岳父,还很难说。 作者有话要说:  至此,本文完结,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话说,感觉又写了一年呢~~后期会开设新文,希望大家可以继续支持,非常感谢,感恩!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整理 作品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